地上得狗尾巴草使劲得弯着腰,几株蒲公英也只剩光秃秃得杆在斜斜得躺着,地上得尘土和着阳光,夹杂旗杆被风折磨后瘆人得抖动声,像极了电影里得末日,地上得阳光也被千军万马追赶,狼狈地逃着,很快后面只剩下灰灰得一片,几粒豆大得雨点砸在叶子上,露出了醉人得绿!董一晚眯着眼大步向亭子方向撞着,距离亭子还有一射之地时,他停了下来,风吹散了他有点长得头发,雨点谢谢地敲着他的脑袋,他想起了上一次,同一地点,同一个人,或许命运认为人生不够精彩,或许给的太多,有点发怒!他看到了那个瘦瘦地高个子男孩,比上一次见面黑多了,也成熟多了,满脸焦虑让他在亭子里跺来跺去,即使那个亭子也就八步见方,但他依然能够让你跺出悲惨得愁绪!
“姐夫”,董一晚看到那男孩往自己奔过来,下亭子得时候甚至有个趔趄,“不,一晚哥”,包帅抱着董一晚嗷嗷地哭了起了:“一晚哥,我爸爸妈妈离婚了,我姐被我妈那带的那个死光头欺负了!姐姐傻了?我爸爸让我勇敢,说他不在家我就是顶梁柱,爸爸天天在外面挣着家用,我要顶不住了……”说完哭声更大起来了!董一晚甚至分不清哪滴是雨水,哪点是泪水!董一晚拍着包帅,他能感觉到随着每次抽泣带来得身体震动,他也远远看到魏蓼蓼满脸阴沉地抚着躺在长椅上得那缕幽魂,董一晚强做微笑道:“帅子,你做的很好了,开学了嘛?”包帅似乎控制不住痛哭带来得激动,身体不断地抖着,还伴着重重得抽泣声:“早——,早——开学——了!今——年,今年初——初三,八月就——就开学了,我——我没去!”包帅费了很大劲才把话说完,不过后面得话他没有问,他应该都猜到了,雨越下越大,他把包帅拉近亭子,这是他才看到躺在长椅上得那个人,整张脸漆黑,消瘦,眼圈边上更甚,两只眼总是盯着,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有怀疑人生得冲动,身体偶尔抖着,嘴里发出痛苦得呻吟,他看到了那个手指,深深地扣在腕处,两只手被交叉地绑在一起,包帅道:“手是我绑得,姐姐老喊着疼,难受,掐脖子,头撞墙……”董一晚在才发现包朴头上戴了一个厚厚得发箍,包帅继续道:“我把他的床边上,能拿到得东西都清走了,她每天喊着困,又嚎着睡不着,抽了好几次,嘴里吐着白沫,把我跟爷爷,奶奶吓得不轻,后来奶奶也病了,爷爷烟抽到更猛了,每天说的话就是,我睡不着,我好不了了,我肚里有孩子了,天天抚着她的肚子!不吃饭,不喝水,只是过一天我喊医生来打个葡萄糖点滴,还有她特别怕光溜溜得东西,家里得葫芦,灯泡都被我换了!这一个多月就没有离开过床,就昨天,我买了个卧铺,才第一次出门!”董一晚往近靠了靠,一股刺鼻得臭味袭了过来!包帅继续道:“我爸天天回来就蹲在墙边,有一次出去找了个神神疯疯得老头,说看阴阳,要我姐姐脱衣服,跨火盆,直接被我轰走了,我去医院偷偷问过,医生说是抑郁症,需要心理治疗,刚好前几天我看了我姐得手机,我决定把我姐送过来,想着姐夫——,不,一晚哥是学心理学得,一定有办法。“说完就跪在地上给董一晚磕着头,魏蓼蓼不停地抹着眼泪,抽泣着!扶起包帅,看着发呆得董一晚,强颜微笑道:”包帅,没事,你姐姐就是抑郁症,很快会好的,你一晚哥,还有我,会帮你把姐姐救回来得!“魏蓼蓼拉了拉董一晚,董一晚抿了下嘴道:”好,对得!“外面得雨下得更大了,几缕调皮得风,放肆得舞动,包朴慢慢蜷缩,抖了起来!魏蓼蓼握着包帅得手道:“回去吧,好好读书,相信你姐姐,一个星期后会给你电话的!”包帅感激地看着魏蓼蓼和董一晚,想再一次跪下,被董一晚提前拦住了!包帅掏出一叠整齐的有点脏脏钱,却又视如珍宝,仔细地拍在了董一晚手里,他蹲下来,握着姐姐的手,包朴似乎不认识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去看他!包帅闭上眼睛,把姐姐手顶在额头上,咬着嘴唇,眼泪扑簌簌流着,腿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任雨水无情的砸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站了起了,一个箭步就消失在了雨中!突然天空一道刺眼的天灯点亮了,虽然只是瞬间,董一晚看到了那个瘦瘦身影在放着光辉,突然觉得很高大,很雄伟!紧接着一声炸雷轰鸣,董一晚也消失在了雨中!
魏蓼蓼焦急地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她看着长椅上发抖的那位,又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好像自己又在期待着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突然她的眼睛钉住了,她知道了,那个穿着黄色雨披的家伙显得那么耀眼!
汪一艳来到了咨询室,她看到秦老师正在无聊的刷着手机,她把雨伞放在门边,不过那响声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秦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她把汪一艳迎进沙盘室,开启了新一轮的抱怨!突然汪一艳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歪头看着一个黄色的包裹在努力的推着门,秦老师一脸痛苦,向汪一艳做了一个稍等,静坐的姿势就走了,渐渐她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关于签署免责协议的,对方没有理会,竖了个中指又努力地推着门走了,秦老师甚至没有去开下门!汪一艳害怕老师尴尬,假装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但是那个声音,似乎拨动了心底感动,她只是感觉道好熟悉,好亲切!秦老师微笑着进来道:“唉,这该死的天气,还要值班,闷不闷,我把空调调低一点!”汪一艳礼貌地站了下,又捋了下裙子做了下来!秦老师满脸堆笑地道:“如果现在学生都像你这样多好,刚一个男生土匪一样,背着一个重症抑郁,都痉挛了还往握这里送,我又不是ICU,我让签一个免责协议,联系家长,派人接回,他给我急眼,还好有这张登记表,等下通知辅导员,把这个学生办理修学,真在学校出事了,我,你,院长都没办法负责!”秦娗老师把登记表递给汪一艳,似有字有句地证明着工作的艰辛,汪一眼礼貌地笑着,当看到包朴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皱了下眉,秦老师后面抱怨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机械地陪着笑,陪着皱眉,直到手机叮咚想起,她接了一个电话,才不好意思的起身告辞,秦娗老师似乎很不舍,殷勤地挽留着,不忘嘱咐:“空了一定一定过来,又加了一句,知道你是大忙人,比老师很忙!”汪一艳关上门,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刚那个电话,是闹铃,汪一艳故意设的,只不过把铃声调成了电话!她又想起刚刚那两个身影,以及那个厌恶的鄙视声,她拨了一通电话,是的,打给伊通的,她刚想开口,就听到了那头酸酸的问候,她想起了刚刚那老师,有点反感地提高了音量冷冷地道:“伊通!”对方瞬间闭上了声音!汪一艳狐疑地道:“包朴是你们班的吧?”伊通被问愣住了,以为有什么不好的风声传到了汪一艳的耳朵里,极力的撇清道:“一艳,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她喜欢的是董一晚,跟我没关系的?”汪一艳淡淡地道:“我知道的,那我挂了!”伊通生怕忘记地抢着提醒了句道:“一艳,别忘了,晚上我都安排好了!”
董一晚弯着腰,喘着粗气,划拉着雄哥的号码,手机是刚跑宿舍顺手捎过来的,对方一直显示忙音,他又拨通朴书,朴书很快地接通了,吃惊地道:“晚,晚哥,有事嘛?吃饭的是吧,伊通通知我了!”董一晚喘着气努力地道:“书呀,给我叫辆的车,校门口等我,要最快的!”董一晚塞上手机,拉了拉雨披朝校门口冲了过去,他老远就看到闪着红灯的空车,她把包朴连同雨披一起塞进了后座,他看到了司机的厌恶的表情,他没有理会,不过司机还是冷冷地道:“把那个雨披放在脚底下,去哪里!”董一晚好容易缓过气,结结巴巴地道:“精卫中心!”司机有点震惊地看了看那女孩,马上收回目光,一脚油门就跑开了,董一晚知道精卫中心在主干道尽头,他不止一次去那里听过报告,不过司机还是拐弯了……,董一晚强压怒火道:“司机大哥,我知道您很辛苦,直走就好了,我会给双倍车费的!”司机像被看穿了有点火点道:“你什么意思,不知道前面出事故了嘛!我,我会在乎你那点钱!”董一晚尴尬地笑了下,不过下车时,对方还是收下了双倍的钱,而且一再提醒的!
董一晚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队伍,有点哭笑不得,两个长长的队伍,自己的号码距离提示是:前面还有48位!他有点吃惊,现在的人生活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他有点怀疑是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人民的意识觉醒了,董一晚知道,情况不是这样的!他把包朴侧躺在长椅上,让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董一晚依然能够感到那一阵阵颤抖!
医生看了看包朴,淡定微笑了下安慰着董一晚道:“没事,放心,说说情况!”董一晚把从包帅那里了解到的信息简单地说了下,医生依然淡定地不慌不忙地道:“不要慌,重度抑郁,有点严重了,需要结合药物治理,看她这个情况,睡眠障碍无疑了,好像更最重要的是厌食导致的血糖偏低,先开点药输点液,安排好后,你才过来,我等着你!”董一晚感激地鞠着躬!
当护士把针头扎进那个消瘦有点暗黑的胳膊上时,包朴连闷哼一声都没有,她侧躺在雪白的床上,蜷缩成一团,像个孩子,整个人显得更黑,但是黑中又透着深深的黄,又不像孩子,少了一个呵护和守护的妈妈的,董一晚低下了头!五分钟后,董一晚看到那个紧紧攥着的手慢慢放松下来,弓形的身体也渐渐直了直,有一条腿也伸开了,董一晚舒了口气,把被子拽了拽,再次走向了主治医师!医生抬头看了下一晚,笑着抬了下手,做了个稍等的姿势,对着后面那个排队的到病人道:“对不起,您先稍等,这个病人刚排过队的,做过检查我交待几句!”
医生看着董一晚也笑了笑道:“是不是好多了!”董一晚也笑了下,佩服了下眼前的这位,感谢地回答道:“谢谢医生,好很多!”“你是学生”董一晚对于对方,已经不惊不讶了,道:“嗯,遥首相望,滨河尽头!”“你是学心理学得!“医生再次问着和病情无关但又无懈可击得问题,随即哈哈笑了,笑得很收敛,因为他捕捉到了董一晚低头瞬间嘴角得微笑!突然一本正经地道:”明白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兜弯子,其实治疗效果最好得良药,不在我这里,我能做的就是开几盒辅助药物,你也应该知道,副作用和依赖性都很大!但是包朴这个情况,她需要一点!“董一晚竖了竖大拇指没有去打断,“这种病复发性和长期性理论上你比我更清楚,第一步这个睡眠问题,这个药物会帮你解决,但是药效过后,情况跟现在没啥两样,我得意思是短期内,所以你应该在她精神好那么一点得时候做点什么……”医生停了下,征询地看了下董一晚,董一晚会意地道:“我会带她走走,养养花,喂喂鱼!”医生笑了下继续道:“第二步就是饮食,身体得蠕动本能,让她对饮食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民以食为天!”董一晚对医生得好感顿生,看着那个似乎故意得停顿,董一晚马上补道:“先谷物流食,最好是薏米,红枣等安神补血为主,禁大补!”医生笑得更大了接着道:“第三步,是最重要得,也是最难的,做不到得话,前两步从长期得角度看,可能会伴随终身!”“打开心结,找到活下去得勇气对吧!”董一晚没等对方问,就补充下来了!“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说这些吧?”医生挑起眼睛,从眼镜上面看着董一晚!董一晚只是笑了下没有回答!“我看到过你很多次了!在我得讲座上,还有一些专家学者的,对吧!小伙子,我这边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去吧!我还有病人!”
董一晚慢慢退出去,这人刷新了他对医生的认知,他突然感觉这人很伟大,平凡工作岗位上,一个伟大的人,一个人格光辉闪耀的人,他轻轻地把门带上,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