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军的眼神，让李志忐忑了一个下午。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把那些课讲完的。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这种事如果被别人发现并传出去，一定会让人声名扫地。即使你讲得清楚，只怕也得落下几处污点，让别人用有色眼镜看你。而一旦四处传开，你一夕之间就成了所谓的“公众人物”，口水都能淹死你。到时候，尤其是作为一个老师，死盯着“传道授业、为人师表”这两个词做文章，就够让你喝一壶了。
这么多年的不得志，让李志对未来的前程颇有些心灰意冷。
他在年轻时早早地就爱上了喝酒，到现在已是欲罢不能了。每天，他都会在晚饭时喝上二两。而且，他还喜欢拉些熟人共饮，谁从门前路过，他都会热情地叫进来，一起对酌。在外人看起来，他那儿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着实热闹得很。可说句实在的，这酒桌上的人，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真正与他知己的却百中无一。喝酒时谈天说地，不亦乐乎，遇到困难时却个个避而远之。
只是他也确实郁闷。去年，本来这个校长是要他做的。可是联校的主任，秦月芳的姨父却不知怎么的临时变卦，换了胡东。为这事，秦月芳跟她姨还对过几句嘴，闹得大家都不高兴。他也是想借此有所作为，让众人瞧瞧自己的本事。没料到，半路出了个程咬金，不知胡东用了什么办法，把他撵了下来。
所以，他本来不想接手这个后勤管理的职务的，可是又不能表现出太大的不满，只好勉强答应。而所谓的嗜酒成瘾，在他自己看来却是韬光养晦之计。他当然也知道在希望小学执掌大权的重要性，知道这些背后肯定有看不到的利益存在。儿子上中专，一个月要两百左右，他的工资加上补贴才三百多点。这些年，又没有什么存款，秦月芳的小卖部都是借了一个朋友的钱才开起来的。如果有机会上位，一是可以改变一些家庭的经济状况，二也是能在时常对他冷言冷语、充满鄙视的秦月芳面前找回些男人的尊严。
可自从秦月芳开了小卖部后，对他是越来越不满。李志想着现在毕竟是她的收入支撑着一个家庭，也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他本来是不打牌的，前两年，人家叫他打个一块的麻将他都会借故推辞。可现在，只要有人叫，他就有些忍不住，绝对不会拆台子。但问题是，秦月芳掌握着一家的经济大权，他想玩牌，还得向她要本金。可秦月芳偏偏又是个骨子里有点吝啬的人，虽然也喜欢打麻将，却不肯给他多的钱。如果赢了，便还好，皆大欢喜，若一旦输了，必定是嘟嘟囔囔，发半天牢骚。已经不止一次地，秦月芳没给过他面子了。所以，对于李志而言，心里实在有些窝火。有时想着年轻时也曾志存千里，如今却如此窝囊，不免非常地堵心。
而这些天，他是越来越看不惯秦月芳了。年轻时脾气好好的，百依百顺，现在却一点温柔气都不舍得给他了。所以回味着宋金莲从背后抱住自己时那软绵绵的感觉，他禁不住地有些心跳加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