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当胡星从入定中醒来,房间里已经点上了灯,他只觉得身上疲惫不堪,心里不禁奇怪起来。
以往他每次修炼结束后,不说神采奕奕吧,至少也是神清眼亮的,觉得身上舒坦无比。
可今天他疲惫得,像是干了一整天吃力不讨好的苦活似的,浑身不得劲。
“咋样,今天的修炼收获如何?”浪来子神情玩味地看着胡星道。
“奇怪了,”胡星茫然地看着浪来子,“虽说我的修为没有精进多少,但也得到了巩固,按理说应该精力充沛、神清气爽的,可我咋这么累呢?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浪来子嘿嘿笑着接过话头,“是不是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就好像身体被掏空了?”
“你怎么知道?”胡星闻言惊咦一声道。
“哈哈...”
一旁打量着胡星的众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特别浪来子,笑得那叫一个贱。
这下,本就莫名觉得浪来子的话耳熟,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胡星,一下明白了浪来子话里的调侃。
娘的,这是在说我肾虚?
胡星不禁暗恨,愤愤地瞅了眼浪来子,想发作,可当着这么多人,他也只能郁闷地装做没听懂的样子。
“小子,叫什么名字。”那个疑似这帮人头目的干瘦男子,饶有趣味地看着胡星问道。
“胡星。”
“胡星?”干瘦男子重复道,“很不错。我叫丁宏,你也可以叫我丁头。”
“丁头?”胡星自语着,随即趁机打听起,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我们?”丁宏扫了眼二人,似乎有些诧异,牛二莽把他们送来这偏院,却没告诉他们原因,但他还没解释,院里传来了牛二莽的吆喝声。
“得,你们自己去问他吧。”丁宏说着,转身朝房门走去。
......
皎洁的月光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走在如海浪般,泛起点点银光的沙海里。
夏代仁看着不远处的西河堡,轻声说道:“元涣。”
“殿下。”小太监元涣连忙走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从现在起你就叫李元涣,记住我交代你的事,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补天丹,将你的身体补全,还你自由。”
得到夏代仁的承诺,李元涣眼中精光闪闪,他做梦都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自不自由无所谓,只要能做回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是,殿下。小的一定不辱使命,完成您的交代。”
夏代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手扔出一块玉佩后说道:“去吧。”
李元涣捡起沙里的玉佩,恭恭敬敬地对着夏代仁行了跪拜大礼后,起身朝西河堡走去。
夏代仁静静站在原地,此刻的他,没了之前的张狂,恬静得像变了个人似的,注视着李元涣的背影,注视着那在月光下也微微泛白西河堡,出神的想着什么。
......
郑曜神色阴沉地坐在营房里,朱艮时则小心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那顿板子,对胡星与浪来子来说只是一顿不痛不痒的玩笑,但对他郑曜来说,打得虽然是屁-股,却也无异于五十个嘴巴。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曜哥。”朱艮时小心翼翼地叫了声,见郑曜没什么反应,朱艮时壮着胆子继续道,“今天我们按计划行事,整...”
“计划?什么计划?”郑曜闻言,扭头斜睨着朱艮时打断道。
爱抖机灵、耍心眼的人往往有着一种莫名的自信,总觉得事情是在控制之内的,但其实他们那点心智,不过是建立在别人都是傻子的自恋之上,所抱有的侥幸而已。
朱艮时就是这样的人,他自以为已经设下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网住了胡星和浪来子,把他今天信口而说的话,当成了可以操纵的,置胡星于死地的计划。
“就是让小奇去告发他们,说他们和流匪达成了协议,要打开城门,放流匪进来...”
“哼。”郑曜冷哼道,“证据呢?就凭小奇一张嘴,黑的你还能说成白的不成?”
朱艮时语塞,脸上一阵青白,“小奇‘亲眼’看见了。”
“看见了?”郑曜不由被他的强词夺理气笑了,“好,就像你说的,小奇看见了。我们且不说他是怎么看见的,又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就说他看见的‘事实’是,胡星和流匪达成交易,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那我问你,流匪呢?”
流匪呢?是啊,流匪在哪?
你说胡星要打开城门放流匪进西河堡,要是打开城门没有流匪,又怎么算?
朱艮时想到这些,顿时明白自己的‘计划’,或者说往别人身上泼脏水,都泼得那么漏洞百出,可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信口胡说的,这样那样了半晌,屁也崩不出一个。
郑曜见状,厌烦地把朱艮时赶出了房间。
“白痴。”
听着屋里传来的嘲讽,朱艮时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他要是不针对胡星,不挑唆郑曜为难和羞辱胡星,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可他不会想到这些,也想不到是自己的问题;当然,他也就更不会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怨恨起胡星来,把一切都归结到胡星身上。
特别当他感受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里,那抹掩不住的戏谑,朱艮时内心的怨恨便越发强烈起来。
......
胡星跟在众人后面,刚走出西厢房,就看见院中零零散散的站着或坐着不少人,一派呜呜泱泱的气氛。
牛二莽换上了一身黑衣,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帮乌合之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娘的,你们给老子站好,过来!娘的,真把自己当流匪了?瞧瞧你们像什么话,当兵的没有当兵的样...”
牛二莽骂了一通后,这帮人才不情不愿地走到院中盘坐下来,虽然依旧不那么整齐。
胡星粗略一看,院中此刻大概有三十人左右,除了少数几人他觉得眼熟,在营房和伙房见过外,其余人都是生面孔。
而且这帮人里,除了他一个人是修元期,其他人修为最低的都是气元修为,有两个还和丁宏一样是凝纹期修为。
胡星不禁疑惑起来,牛二莽把这些人藏在这偏院里干什么。
“牛爷,你这大晚上的,你到底要干什么?”见牛二莽光骂人、训话,一个大汉忍不住问道。
大汉的话立马引起了众人的附和,纷纷嚷起来,问牛二莽要干什么。
“嘿~老子的脾气还没发完呢,你们还来脾气了?”牛二莽一瞪眼,环视着众人道。
“我们哪敢有什么脾气...”一个声音弱弱地说着,像被牛二莽吓到了般,可随即说话的人话音一转,高声道,“我们只是不耐烦了!”
“哈哈...”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欢快了起来。
胡星和浪来子不禁莞尔,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帮人是不是乌合之众暂且不说,但不怕牛二莽是真的。
他们之间,完全不像军营里上下级间那种绝对的威严与服从,更像是平等的兄弟关系。
“谁说的?”牛二莽瞪眼大喝道。
“他!金阳。”众人纷纷指向了离胡星不远的一个和崔大耳一样,也是一双招风耳的青年。
青年被众人‘出卖’,既不恼也不怕,笑呵呵地看着牛二莽,等着他发落。
“给老子揍他。”牛二莽一挥手,青年旁边的人立马坏笑着一拥而上,十多只团扇似的粗糙大手,啪啪拍在青年头上。
青年被打得嗷嗷怪叫着,把头锁在双臂间。
等打完闹完了,牛二莽清清嗓子正色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早就闷得慌,想出去好好干一场了。今天,牛爷我就满足你们,带你们出去溜一圈...”
牛二莽话还没说完,院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胡星和浪来子不禁疑惑地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帮人兴奋个什么劲儿。
牛二莽抬起手来,想制止众人的欢呼把话说完,可在兴头上的众人,高呼着“牛爷英明”,一通马屁拍得牛二莽飘飘然起来。
见此,牛二莽顾不得把话说完,潇洒地一挥手道:“走,小的们,牛爷带你们去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