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窝在被子里,闭口不提中毒之事。即便极力克制,依旧无法阻止颤抖。
想象不到,倘若真的失了贞洁,我该怎么拖着一副残躯面对他?他那么干净儒雅的一个人,凭什么要染上这样的污点?凭什么要背负一个莫须有的丑闻?
如若那般,不如死了干净。
白昭指尖的温热触感自我脸上传进心底,怪我自己不争气,这该死的泪总也流不尽,他擦了一次又一次,未知的恐慌渐渐吞噬他的心,我能感受到他手指的颤抖。
白昭隐忍怒气,将我拥进怀中低声道:“别怕,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点头,未搭话。
“饿不饿?”明明很愤怒,却仍温柔得像春日的风,暖入心脾。
“嗯……”我静静听着他因愤怒而加速跳动的心跳声,并未提及张毅槐口中的“她”。
出乎他意料的是,我似乎恢复得很快。
几日后我彻底走出阴霾,若无其事地与白昭在园中折花看柳,在亭中抚琴品茶,耳鬓厮磨蜜语甜言,最终被他一把拉进怀中。他说,这样的我虽妩媚动人,却仿佛不是我。我浅笑,不是我又是谁?
这一幕,魏罗漪尽收眼底。
我用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她,报复的快感袭遍全身。
“从前是本王带着你在她面前做戏,如今换成你带着本王了。”白昭慵懒地玩弄着我一缕青丝,已然明了。
“殿下生气了?”我问。
“那倒没有,”白昭鼻音很重,“若你能一直在戏中便好了。”说完将头埋在我的颈间,暧昧且诱惑。
昔日庭下门客众多,皆是些傲骨奇才。而今离京在即,白昭决定设宴与他们告别,不枉一场相识。
魏罗漪早早离席,我也随之起身。白昭与一众人喝得正酣畅,自然没注意我。
我快步追上她,伸手掏出短剑比在她脖子上,并将她禁锢。
“你想干什么?”她慌了。
“若此刻将你一剑封喉,再随意嫁祸给赴宴的门客身上,你觉得如何?”我轻松道。
张宁儿早已惊慌失色,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我一掌砍晕。
“若真如此,你早就动手了。”这个女人果然聪明,想必已猜到白昭保下了她的命。
“我确是答应过白昭不杀你,可你也知道我这人,从没什么规矩可言!”说罢我手上一用力,她白嫩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口子,鲜血顺流而下。
她吓得心头一颤,大气也不敢喘,更顾不得疼痛:“你,你别乱来!”
我在她耳边自信道:“你猜,我若杀了你,他会不会怪罪我?”
“我不必猜。”魏罗漪突然落寞道:“无论我发生何事,他也不会惊慌,除非与你有关。”
“张毅槐在哪?”我手上力道加重。
魏罗漪明显疼得厉害,却仍从容否认:“不认识。”
“呵呵……”这答案倒是意料之中,毫无新意,“无妨,左右他也跑不了。”
我收剑,伸手将她扔在张宁儿一旁,并拽起她的衣袖将剑上血擦净,便再也未看她一眼。
回身,对上白昭复杂的眸,相顾无言。他受伤的眸,仿佛向我控诉他有多难以置信,我就这么轻易动了剑,伤了人。
我躲开他,在他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离开。
“果真容不得她吗?”他追上来。
身后很嘈杂,似是有人发现了受伤的魏罗漪,正在大呼小叫为她止血。
我驻足,面无表情道:“容不得。”
他叹气,抚上我握剑的手,“松开。”
我果真听了话,紧握的手颓然一松。
“一个女子,还是不要动武得好。”他牵着我的手,将短剑随手一弃,没有一句责备。燃起的杀心,逐渐回温。
“你知道的,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女子。”我道。
“不如你说说,为何这么恨她?”他扬起嘴角,试图开解我。
“若我说是她指使张毅槐害我,你信吗?”我平静地看着他,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他笑容逐渐僵硬,眉微蹙,“你有没有想过,他二人是如何认识的?”
他果然不信。
我笑得眼泪肆虐,“她久居深闺,怎么可能认识张毅槐那样的江湖人士。”
他无奈,像哄一个患了失心疯的病人般,为我擦了泪将我按进胸膛,拍拍我的背脊道:“去景宁途中会路过安城,到时将她安置在那。”
他有他的责任,我无法左右。抛去这场夫妻之名,魏罗漪还是皇上的表妹,地道的皇亲国戚,含糊不得。
可恨,也是切实恨着的。
只是没想到,这恨,有朝一日会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