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茂林是最具特色的,每一种生命都充满活力,向世界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上山的路略微蜿蜒与陡峭,我们必须互相帮助才能前行。
女生中属艾的体力是最差的,所以我们总要适当停下来稍作休息。
“呐,喝口水,辛苦了。”
我是知道的,她在来到小镇没有上学前就只活动在庭院里,体力自然好不到哪去。
“谢谢,抱歉,拖你们后腿了。”
伯明跳出来解释。
“哪有,本来就是出来玩的,谈什么拖后腿呢,倒不如说你来了我们才这么有动力。”
中午,我们抵达了营地开始搭建帐篷和准备午饭。
“柴火的话就拜托你了,清奈。”
“哦,好。”
我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扯我的衣服,回头看去,艾像是要跟我说什么但这里不方便一样。于是我和众人说一声,带着她走到远处。
“怎么了?”
“这个——”
她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满五颜六色的药片一样的东西。
“午,午饭,这个。”
然后我花了十秒才将这句话和这个铁盒子联系起来。
“这是你的午饭?!不是全是药吗?”
“是药也是午饭,总之你要帮我打掩护。”
“可以是可以,但完事之后你要解释原因。”
到下午便是休闲时间,明伯把我单独拉到溪边。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追艾。”
“额,没有。”
“好,那我就得努力了。”
“嗯,现在她应该一个人在那,你现在过去跟她聊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了,好兄弟。”
看着明伯跑向艾的背影,我转身离开,想着到林里散散步。
应该没有吧?那种感情,话说回来,喜欢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呢?像明伯那样?我开始产生一种念头,我想要留住和艾现在这样子的交往,不想因为什么而去改变它,所以我开始后悔给明伯提供帮助这一行为。
等我回来时,众人已经聚集到营地中央了,艾和明伯已经分开了,看上去像没有交集过一样。
我坐到明伯旁边。
“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们之间聊了什么?至今我还是不知道。
在准备晚餐时夜色开始降临了,星辰开始登上舞台熠熠生辉。明伯的父亲带着众人一起坐在草地上打牌谈笑,过了一会才有人发现艾好像不见了。
“应该就在附近吧,她不太擅长了太多人待在一起。”
这时候是应该出个人去找她的,众人理所应当的看向我而我看向了明伯。
他虽然一脸怨气,但还是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赶紧去吧,万一出现啥危险就不好了。”
是密林间潜藏的萤火虫的缘故吧,即使在远离城市灯火的地方也已经明亮,而且还能看见在煌煌城市看不到的星空。
少女就坐在斜坡的草地上看星星,我走过去坐到一起。
“无聊吗?”
“不会,很有意思。”
“那个药——”
“——我和你们其实不一样的,我从出生开始就带着使命。”
“使命?”
“你喜欢被安排好的人生还是变幻莫测的人生?”
“这个嘛,我也不好说,如果是现在的我可能会选择稳定一点的生活,但是说实话心里是有些期待那种冒险的生活的,只是自己会害怕,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定。”
“我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我是没得选择罢了。”
“和昨晚那些人有关系吗?”
“可以这么说吧。”
“那个,清奈。”
“嗯?”
“我喜欢你哦。”
“诶?”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令我心跳加速,气血上涌,还没能消化这句话的分量。
“所以你喜欢我吗?”
“你说的,是那种——恋人间的喜欢吗?”
“嗯。”
“可是,不会有些草率吗?”
“我一直就在想了,现在才决定说出来,所以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这个嘛——”
这样子可以吗?我是知道明伯喜欢艾的,而自己又跟明伯说了自己没有再追她,现在这么做不会违背自己与明伯之间的友情吗?
“其实下午明伯有跟我表白了。”
“是吗?!”
难怪我回来之后看见他们之间的气氛那么尴尬,原来明伯干了这事。
“我拒绝了,说是因为你。”
喂喂,这不是离间我和明伯之间的感情吗?
“所以,你的回答是?”
让我冷静冷静,仔细想想,自己与艾度过的这些日子里自己的感受是怎么样的——轻松,和谐,快乐。想保持这样子的现状,想留在这些美好,是对她的喜欢吗?
“嗯,我想,我也是喜,喜欢的。”
明明先挑起这个话题的是她,直球进攻的也是她,听到我的回答后反而迅速涨红了脸,害羞不已。
“这样就好,嗯。”
艾深呼了口气站起来。
“啊啊,其实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
我的幻想瞬间被打得破碎,震惊地看着她。
“走?是指离开小镇吗?为什么?”
“我没办法像你们一样自由,可以随意外出,想来野营就可以来,我得听他们的话,一直服从他们的命令。”
“这样子就可以了吗?你真心接受这样子的事实吗?为什么不尝试去改变呢?”
“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们本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你的身边是安宁的,但我不是,我这里充满了死亡,遍布着危险。”
“你的父母呢?他们不管你这些事吗?”
“我没有父母,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哦,清奈。”
我理解了,为什么见到她时她的表情里会有那种深沉的悲伤,为什么她能如此适应孤独,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子,一个人接受黑暗。
“清奈,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去不同的地方看不一样的日落。到时候,你可以陪我去吗?”
“诶?”
“开玩笑的。”
在这个夏夜,我终于弄清楚了很多事情,了解到在我们看似日常的背后还有暗涛汹涌,我开始思考起后来的方向——
青春的盛夏啊,请走得再慢一点,让我再好好想一想,认真想一想,希望彷徨过后的世界能够再明亮一些。
后两天,艾退学了。
我这两天都没有去找她,我内心十分纠结,我想帮助她,但自己做得到吗?自己有这份勇气吗?
夜里,我发消息跟艾说我要去找她后就出发,像往常一样来到她的房间。
“你太胡闹了,很危险的,你必须立马回去,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她推搡着我,想让我离开。
“如果你不想过这样子的生活,我们就逃吧,离开这里。”
“笨蛋吗?你能逃去哪?实际一点好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不切实际,但它是可以行得通的,无论如何都会发生改变的,关键就在于你愿不愿意。”
我不知道自己在于什么作对,自己的做法是否真的有效,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要让这一切改变。
“我,愿不愿意——”
“我们走吧。”
我向她伸出手。不料的是我们前脚刚离开的庭院,后脚搜查的灯光遍布全镇,警笛声四起。
“我想在这种情形下,你还是应该告诉我你的身份吧。”
我们躲在一栋废弃楼房的顶部这里有宽敞的视野可以看到附近的动向。这是我人生中最大胆的一次尝试,内心无论如何还是会有些恐惧——甚至冷汗直流。
“听说过弗律吗?”
“世界著名的科学城,你是那里来的?”
“我是弗律研究所的产物,我不见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可真是难办啊。”
清楚了实力差距之后,更有一种无力感袭来。
“没用的,我们放弃吧。”
自己的任性终究还是到此为止了,只是好不甘心啊,这就是现实吗?自己不过是一个学生,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罢了。
刹那间,数台直升飞机的探照光照亮了这里,他们动真格的了。
我不想,我不想以这样结束,不想这样子就分别,我拉住了艾的手。这里不过是个平凡的世界,一个无聊的墨守成规的世界,即使我打破了规矩,你们也会打破吗?
“不行的清奈!”
我拼命在逃跑,但对方很快就把街道空都堵死了,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就站在前方等着我们。
打算用暴力制服吗?可没那么简单就被你们抓到!
我尝试躲进楼房里并在其之间跳跃,用这样的方法甩开了他们好几次,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就有机会逃出去,之后要怎么做之后再说。
“应该出动了,机动队,他们都配备有高灵敏度的红外探测追踪器。”
大意了,对方是科技城的,在追捕技术上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红外线虽然能分辨物体,但不能分别出同类物体的属性,也就是说自己要找替身。
我选择绕道到人流最密集的地方,迷惑他们的视线。放在以前,当然现在也是,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不仅做了,还可能越做越大。
“暂时安全了。”
我想着歇口气。
“不,还没有结束,那个人应该到了。”
“什么意思?哪个人指的是?”
人行道前缓缓走来一个穿着黄色卫衣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只留下一双犀利的眼神。
“洛兹莱特.艾,我们来接你回去了,时间仅限今晚。”
“艾,我们走!”
我准备拉着她跑,但是却感到脚非常的沉重,一步都迈不出来。我一回头,被狠狠地挨了一拳,倒在地上。
“清奈!”
周围的路人也上前来指责黄衣男子当众打人,但被赶来的黑衣人们驱散了。
“好了,清奈,这样已经足够了!”
“还什么都没有完成,算什么足够!”
我硬撑着站了起来,周围已经被包围了,不过他们也不着急逮捕我,是要看我被那个黄衣男子继续打下去吧。
好啊,都是人类,街头互殴嘛,人生第一次,就试试吧!没到最后还不一定会输呢!
“看来你是有点小看我了啊,洛兹莱特.艾,你站到旁边去,这里是我和他的决斗场,我要让这个乡下莽夫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艾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我勉强给她扯了个笑容安慰她。
“没事的,一会就完事了。”
“不,这不一样,那家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啊,我是多想回到几天前的日常生活里,大家伙有说有笑的,当我伤心时开心时都有你陪在身边。虽然我们相遇短暂,但是即使是转瞬即逝的事物也同样值得珍惜的。
我轻轻推开了艾,向黄衣男子走去,一股强大的重压刹那间降临到我的身上,一个踉跄便跪倒在地。
“如果这就是生活的重压,你有能力再站起来甚至打败我吗?”
我明白我的身体在逃避追捕时就已经达到了极限了,现在只能维持不被重力压碎的微妙平衡而已。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胡闹,给我们的工作早就了多大的麻烦。就因为这个,你万死不辞。”
我费力抬起的头被黑乎乎的枪管抵住了额头,震惊的眼神溢于言表——不可能!为什么他们会持有枪支?因为是弗律吗?我究竟是在与什么恐怖的存在对抗啊!
“永别了,少年。”
枪响之后我的意识便一点点流逝,耳边尽是混乱的噪音。想必我现在应该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吧,我好像还能听见艾呼唤我的声音。
别哭啊,别哭啊。不过我的生命就这样子结束了吗?真的是没有实感呢,一点都不日常呢。
直到最后,你的期盼还是没能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