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凤见姬英为人忠厚,而自己也确实无路可走,便一天天地住了下来。平时姬英教书打猎,井凤就在家中种菜洗衣做饭,就在平静的岁月中,井凤的身心也差不多恢复了,便问姬英道:“你说我一个弱女子,要怎么报仇才好?”
姬英问:“你会武功吗?”
“不会。”
“你有官比钟刚大,权势比钟刚显赫的亲戚吗”
“我有这样的亲戚还会在这村里?”
“那我就不知道你如何能报得了此仇了。”
“可深仇大耻我一定要洗雪,一定要报。”
“这样吧,我帮你报仇雪耻,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井凤问:“你替我报仇?钟刚是有名的将军,你怎么报仇,你打得过他吗?”
姬英道:“你告诉我钟刚的住址,我今晚就杀了他,为你报仇。但你要替我保密,别往外说我会武功的事。”
井凤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姬英,好像刚认识这个人似的:“你真的会武功?能打得过钟刚?”
“真的会。”
“那我答应你,我不会往外说你会武功的事。”
“那好,告诉我钟刚住哪儿?”
“我已打听清楚了,老虎岭以北二十里,有座小城,钟刚在那儿买了座宅第住着。”
“光知道宅第有什么用,还是没法找啊。”
“好找,这宅第门上挂着‘钟将军府’的匾额,一问当地人就知道。”
“还是别问了,以免引起别人注意。像这种大宅第,小城里没几家,再一对匾额准错不了。放心,我自己能找到”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什么事?”
“要是钟刚死了,谁替百姓们杀盘龙寨的土匪呢?我怕为了我一个人,而会连累更多的百姓。”
姬英道:“你真是个善良的人,自已受了这样的污辱,背负了这样的血仇,心里却还能为百姓考虑。这样的话,你的仇我更应该替你报了。你放心吧,钟刚由我去杀,土匪也由我去平。”
井凤被眼前这个英武俊美的年轻男子的豪气给惊到了。
“你一个人还想杀土匪?”
“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就不能杀土匪?”
“这可不是上山打野兔,是杀土匪,你没搞错吧?”
“对我来说,可能杀野兔比杀土匪要难,真的,野兔比土匪跑得快。”
井凤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姬英却扇了自已一耳光,轻声说道:“话又说多了,师傅说一路要收起年轻人的好胜心,表现心,卖弄心,夸耀心,十分功夫只露三分,看来是早就料到了我这副德性了。”
井凤觉得姬英自言自语地很好笑,便问:“你怎么了,自已跟自已说话?”
姬英连忙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这样吧,你把钟刚的身材样貌跟我说说,免得我杀错了人。。”
“好。”井凤如梦初醒般地把钟刚的身材样貌跟姬英说了,姬英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就戴着月色出门了。
“你看好家,我房间有贵重东西。”他回头向井凤叮嘱了一声。
井凤道:“知道了,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千万要小心。打不过就赶紧跑回来。”
姬英笑笑,没有回答。待走出了井凤的视线,姬英才施展轻功往城里行去。
他趁着夜色,在一间又一间的屋顶上跳跃,早看清楚了城中那户最大的宅院。近前一看,果然一个大匾额,上书“钟将军府”四个鎏金大字。
摸清了钟刚的住处后,姬英没有马上进入,而是飞到了对面人家的房顶。他站着,他要观察清楚,钟刚可能住在哪间房。
在观察过程中,姬英发现二楼一间屋子一直亮着灯,屋内有人影走动,看身材穿着,八九成是钟刚了。但还不敢确定,于是,姬英一下跳到钟府的墙头,对着那屋子的窗户,隔空发出一掌,只听屋内一个男子“哎呦”一声惨叫,随即,那房门便开了,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胡子的强壮男子,朝外面大吼叫:“谁?谁在捣鬼?”
姬英认出眼前那人正是钟刚没错,突然从墙头飞到了钟刚跟前,着实吓了钟刚一大跳。
“你是人是鬼?”钟刚问。
“人。”姬英惜字如金。
“你来做什么?这里是将军府。”
“还记得井家村的事吗,我是来替那对母女报仇的。”
“你是什么人?”钟刚恶狠狠地问,双眼不断打量着姬英,掂量着眼前这个对手的层次。
“我是那女孩的哥哥,”姬英冷冷说道,“我念你剿匪有功,会给你面子,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体面一点。”
“我看你是找死。”钟刚话一说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当胸朝姬英刺去,姬英把身一侧,钟刚一记刺空,反被姬英抓了手腕,姬英一用内力,只听钟刚手腕处“咯咯”响了两声,钟刚的手骨便被捏断了,钟刚疼得正要大喊,姬英已经一掌横劈在他的咽喉,接着又飞起一脚,将他扫下楼去。只听楼底发出“啪”的一声,那钟刚便脸朝下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很快,楼下的仆人,兵丁围了上来,一面上下左右张望,一面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呼喊,而姬英早已不见了。
姬英从出去到回来,前后半个时辰还没到,井凤挖苦他道:“是没找到钟刚的家,还是半路害怕了,溜回来了?”
姬英道:“钟刚已经被我杀了,明天消息就会传开,你就听信吧。”
井凤再次糊涂了:“你是怎么去的?又是怎么杀的?打只野兔都得半天,你杀钟刚就这么快结束了?”
姬英道:“我不是说了吗,打野兔反而比较难嘛。”
“我不跟你斗嘴,且等明天怎么说。”
井凤焦躁不安地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早早给姬英做好了饭,便在老虎岭晃悠,见到有从北面来的过路人,便随意攀谈几句,终于有一个人说出了井凤想听到的这句话:“你知道吗,钟刚将军昨天晚上被人杀了。以后谁替我们打盘龙寨的土匪啊?”
“自然会有别的人去打。”井凤胡乱回了一句,便活蹦乱跳地跑了回来,见了姬英就给跪下了。
“恩人,你救了我的命,还替我报了仇,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报答什么,你真想报答我啊,就别到处乱走,好生替我看着房子。快起来吧,别跪着了,你我都是同辈,就当兄妹一样。”
“以后我叫你一声‘哥’,你看怎样?”井凤高兴地问。
姬英当然回答说好。
井凤道:“我看你这个人很神秘,那么好的武功深藏不露,平时走路都不抬头,老往地上乱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又是一个外地人,我感觉你到我们这儿来,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姬英笑道:“确实不可告人,但你我从今往后既然以兄妹相称了,我也不打算再瞒你,况且这事儿我也不好一直独自闷着,或许找人说说,反而会有助益,你又是本地人,或许会知道些线索也说不定啊。”
“你倒是说啊,你想急死我啊。”
“还是这句话,我跟你说了,你先别往外说。什么时候能说我自然会告诉你。”
“我不会的,兄长但说无妨。”
姬英道:“我听我师父说,灵泽湖一带有火神祝融遗留的开天剑,所以特意从武当山来这里寻找。”
井凤道:“听说祝融是上古时代的人,武力高强,勇猛无敌,但距今几千年了,他的剑怎么可能还遗留着。你师父是不是老糊涂了?”
姬英道:“你就住在灵泽湖附近,难道你没听说过一点关于祝融开天剑的掌故吗?”
井凤道:“开天剑确实没有听说过,但我们这儿确实有‘青人’,听说就是祝融那个部落的,一直繁衍到现在。”
姬英好奇道:“为什么叫‘青人’?”
井凤道:“这些人都披头散发,光脚裸身,身上都刺着青色的纹身,密密麻麻的,像青蛇一般,所以我们这里人都叫他们为‘青人’。”
姬英道:“既然这些青人是祝融的后裔,说不定他们知道开天剑的下落呢。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找到这些青人。”
井凤道:“从这儿出发,往南一千里,便是瘴气缭绕,虫蛇出没的大蛮山,那些青人原本就住在大蛮山中,神出鬼没,很少现身。但如今大蛮山被鬼王占据了,青人都被鬼王杀死的杀死,赶跑的赶跑,流落在外,听说已经打散了,不好找了。”
姬英听到从井凤口里说出“鬼王”二字,两眼都放出光来。他记得三丰祖师曾经跟他说过,商纣的邪魂突破冥君封印,重入天人界,而成邪神,邪神又幻化为妖,魔,鬼,怪四王,分别占据东南西北四座圣山,而成东方妖山,南方鬼山,西方魔山,北方怪山。这南方的大蛮山既然被鬼王占据,莫不是就是祖师所说的“南方鬼山”,而那鬼王就是邪神的其中一尊化身?
“鬼王是何模样?他是何时占据大蛮山的?”姬英激动地问。
井凤道:“听说鬼王有一丈多高,身材却是干瘦的,两枚獠牙足有五寸来长,很吓人的露在外面,身体是雪白的,就跟死人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一样,但嘴巴却不时往外滴血。他的武器是一柄人骨仙杖,由三根人的大腿骨拼连而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这人骨仙杖坚不可摧,根据需要,又随时可断成三截,中间有黄金做成的链子相连。鬼王降临大蛮山也就近几年,以前没听说过。自他来后,现在大蛮山都叫做鬼山了。”
姬英大吃一惊,他觉得井凤所说的鬼山鬼王,定是三丰祖师口中的邪神化身。
想到这儿,姬英又从心底泛起微微的不安,他的武功品级才刚刚升到剑圣境界,却没想到就在这毫无防备之下,接近了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