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尚未痊愈,本君不允!”冼华殿内传来阴鸷暴怒之音,一众魔奴与魔侍皆垂首跪在殿外,屏息凝气,不敢弄出半点动静,生怕一个不留心便惹火烧身。
往常魔君与魔尊大人也时有争执,可似眼前这般剑拔弩张的样子却还是第一次。而此时距离思瑶苏醒也刚刚两个时辰而已。
“下去吧!”淮奕的到来适时解救了跪在门外的魔奴与魔侍,众人如蒙大赦,迅速退下。
“阿鸷!她刚刚醒来,你怎又同她争吵?”淮奕手中端着汤粥,心想自己不过离开片刻功夫,这俩个家伙还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你问她!”阴鸷一掀衣摆,气呼呼地坐在榻边的石凳之上。
淮奕将汤粥递到思瑶面前,虽未开口询问,眼中的探寻之色却已十分了然。
“我……”思瑶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刚才和我叫嚷的劲头呢?”阴鸷暴怒地吼了一声。
“你和她吼什么?有话慢慢说就是了!”淮奕嗔怪地看了阴鸷一眼。
“慢慢说?再慢慢说,我们这位了不起的魔尊大人就要打到三十三重天抢男人去了!”阴鸷越说越气,整张脸因血气上涌而涨得通红。
听阴鸷如是说,淮奕自然明白二人此番争吵到底所为何事了,他转头望向思瑶,眼中虽有不悦,语气却仍十分温柔:“丫头,阿鸷说得可是实情?”
思瑶点点头,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向淮奕双眸。
“先把粥喝了,你昏迷许久,身上定是无力!”
“恩!”思瑶仍垂首称是,她将面前的汤粥一扫而空,却自始至终都不知下咽之物是何滋味。
“奕哥哥,”思瑶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可她话未说完,淮奕便打断道:“这一次,我站阿鸷!”
这是淮奕第二次这般同思瑶说话,第一次是在九丘之外,那是她要寻他,奕哥哥说“他站阿鸷”,这一次,又是如此。
思瑶的眸子彻底黯淡下来,她知道,自己此时修为不足三成,只要阴鸷和淮奕铁了心不让自己离开,莫说这魔域,便是冼华殿她都迈不出半步。
思瑶不再说话,只是将脸转到一边,不再看阴鸷、淮奕二人,也不再言语。
“瑶瑶!”淮奕轻唤一声,见思瑶没有反应,便顾自说道:“你与他,一神一魔,终究不会有好下场!未免他日心伤,不如就此断了吧!”
见思瑶仍是不语,淮奕无奈叹息一声,起身引阴鸷一同离开!
二人离开冼华殿时,阴鸷回望一眼,而那执拗的丫头却终究没有再转头看过他们哪怕一眼。
殿门关闭前,阴鸷右手一挥,一个巨大的结界瞬间将冼华殿包围。
淮奕心中清楚,若非这般,那丫头定会想尽办法逃离,为今之计,也只有将其关在殿中,再图他法。
“我去杀了他!”阴鸷的怒火在离开冼华殿后达到极点,他双目腥红,紧握双拳,指节间发出骨节相碰的声响。
淮奕毫不怀疑,若此时应恒就在眼前,阴鸷定恨不得立即将其千刀万剐,他很清楚阴鸷之心,倘若自己不是同那人曾有渊源,自己怕也会同阴鸷一般无二。
“我近日听说他已被贬入凡间历劫,凡人,我们不可动!”淮奕如是说道。
“凡人又如何?本君要他死,便是承受天劫亦在所不惜!”
“阿鸷,你冷静点!”淮奕的声音中隐隐藏了一丝怒气。
“只有他死,那丫头才能断了念想!”阴鸷仍坚持说道。
“我说过,你若动他,思瑶不会善罢甘休!”
“难不成她会为他杀了我不成?”
“何苦让她恨你!想让应恒死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阴鸷抬眼看了看淮奕,那句“何苦让她恨你”才是关键所在。
“也罢!只要那丫头肯老实待在魔域……”阴鸷话未说完,突感冼华殿结界异动,“糟了!”阴鸷怒吼一声,身形一闪,已至冼华殿外。
淮奕随即赶到,只见那结界被人强行撕裂一道口子,而殿中之人早已不知去向……
思瑶一路寻到无名殿,可殿内荒草一片,哪里又有半点应恒身影。思瑶拈了个诀,飞至三十三重天,虏劫一名仙婢后,方才得知应恒被贬下界之事。
思瑶虽心中有气,欲为应恒报仇,奈何其修为恢复不足三成,又强行驱动天启镜突破阴鸷结界,此时的她断然不是傲渊对手,思瑶不是冲动之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思来想去,思瑶还是决定先如凡间寻找应恒。
思瑶祭出天启镜,再次以灵力驱动,尽管思瑶清楚自己修为不足三成,而驱动天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眼前之势,确不该冒此风险,可人间之大,想寻一人又谈何容易,一想到分别时应恒的模样,思瑶也再顾不得其他。
天启镜泛出点点微光,自那镜中,思瑶看到了战场,镜中之景血腥骇然,原来人间的杀伐也全不逊于神魔之争。
思瑶收起天启镜,拈了个诀便只身入了人间。
战场所在之地乃西山经之石脆之山,此山多棕榈,其草多条,状如韭,白华黑实,可那本该圣洁无比的小白花此时已被鲜血尽数染红。
人间界创立之初,神魔曾有约定,念及凡世之人寿命不过数十,且无灵力术法傍身,于神魔而言乃弱不可及之存在,是以,无论神魔,皆不得擅入凡世扰乱其序,更不得以神魔灵力肆意残杀凡世之人,倘若有悖,必受天谴。
是以当思瑶以魔族之身潜入凡间之时便已然破了规矩,可数十万年来,私入凡世之神魔不在少数,只要不利用术法修为干涉凡间事,倒也无大碍。
因此,思瑶虽入凡间,可找寻应恒之事便也只得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