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磨好墨,将毛笔蘸好,递向郭楷。
“休想!”郭楷闪电般拔出樊德肃佩剑,转身刺向东里季康。
“哐当!”近侍眼疾手快,抬剑将佩剑击飞。
“刷!”“刷!”两个近侍重又将剑架到郭楷颈项间,逼他在书案后坐下。
东里季康怒极,挥剑指向郭楷:“我为了南禺,不远千里,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你甫一登位,便背弃先王遗志,听信谗言,置我于死地!”
刀剑无眼,怀王和樊德肃在一旁不好出手拦阻,只能出言劝止:“协政公且淡定,此事慢慢商议。”
东里季康仍然剑锋直指:“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若心愿达成,我当与西虞密切深交,绝不似郭氏家族见风使舵、首鼠两端!”
樊德肃看着郭楷,欲言又止。
“我本是完完全全西虞人,对西虞感情深厚,此事,望怀王成全!” 东里季康说。
正想继续逼迫,就听到身后一声痛呼:“楷儿——”
东里季康心知不妙,连忙抽剑回身。
只见穆太后跌跌撞撞从宫门扑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阻拦不及的侍卫,以及穆嬷嬷等永和宫侍女。
刚才,穆太后听到东城门事变,一时六神无主,经穆嬷嬷提醒,才命令执法嬷嬷将二、四、五三位王子的母妃关押起来。
这时三王子的母妃匆匆前来,报知仁和殿亦有事变。
穆太后肝胆欲碎,由贴身宫女一路扶着赶到仁和殿,才到门外就听到东里季康的声音。
他在呵斥谁?楷儿呢?穆太后急火攻心,用手挥开侍卫利剑,直闯入去。
一眼看到殿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他劫持了楷儿,而且,用剑指着楷儿!
“楷儿!”穆太后眼前一黑,向着桌角撞过去。
东里季康将剑入鞘,飞身扑过来。
“母后!”郭楷亦迅猛起身,冲了过来。
幸好两个近侍收剑快,才没有伤着。
穆太后软绵绵倒在宫女臂弯,额头一角鲜血淋漓。
她撞向桌角时,怀王手疾眼快拉了一下,一个宫女出手扳住她的头,才没有撞得太猛。
“太医,快请太医!”
幸好太医院也是警觉,见出了乱子,提前派太医带药箱守在永和宫、仁和殿两处,这时早跑了进来,给太后敷上止血白药。
血,很快止住了。
这时王后也急急忙忙赶到,扶住太后。
看着眼前两张满是关切的脸,穆太后声若游丝:“你,你就是这样保护我母子一辈子的?你就这样保证楷儿好好的?”
东里季康满是愧疚:“我,我本不打算伤他的。”
“可你恨不得一剑刺死他……”穆太后声音都在发抖,由两位宫女扶到圈椅坐下。
东里季康颓然坐下:“我,我只是威吓他签禅让书,他若签了,我自会命令三卫出击东城门。”
穆太后捂脸痛哭。
王后见情形不对,就扶起太后,说:“母后,我们回去罢。”
永和宫一行人慢慢走出宫殿。
东里季康瘫在椅子上,双目涣散,喃喃自语:“你,不知道的,不知道的……”
他忽然站起,掏出三枚令牌,递给郭楷:“三卫令牌,你们快去守东城门吧!”
郭楷却傲然挺立,也不接这令牌:“无须。让母妃看透你真面目,比三卫更重要。”
这时,郭松快步进殿,向郭楷行礼禀告:“大哥,左右御卫军,以及都城禁卫精兵,共三千人,在东城门集结完毕!”
“好,我们去看看!” 郭楷大步跨出仁和殿。
东里季康觉察到什么,挣扎着想起来,被两名近侍用剑架住。
东里季康有点恐慌:“你,你们两个?”
“我们誓死忠于新王。”一个近侍淡然说。
“刚才只不过在演戏。”另一个说。
怀王走过来,看东里季康的狼狈样,说:“很惊奇是吧?其实我们设了一个局,目的是请协政公您入瓮。”
“我们?包括郭楷?”东里季康有气无力地问。
怀王回答:“当然。西虞怎么会选择你这个背亲弃妻、二十年不回故土的无情之人?”
东里季康意欲为自己辩解:“我,我也是被逼迫……”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怀王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转过身,冷冰冰地说,“你完全可以选择急流勇退,但是你选择了嚣张拨扈。你宁可算尽三卫兵力,拼凑府兵卫、各地零兵散勇,以凑足可抵抗鹰扬军的人数,也拒绝宁南军入境。其实目的很简单,显出你的重要,并以三卫要挟新王禅位。”
“如果说外调你前去赈灾,是新王对你的刺激和试探,那么拒绝宁南军援助这一点,促使新王对你痛下杀手。协政公,私心太重终误事,你到底小看了父母之邦西虞!”
怀王说完,郭松命令两个近侍:“将奸贼绑住押走,严加看守!”
两名近侍押着东里季康,路过永和宫。
东里季康跪下不走了:“太后,太后,我错了,但是我决没有杀他的心,我只是恐吓恐吓他!”
穆嬷嬷从宫里走出来,说:“协政公快走吧,这样成何体统。”
“麻烦嬷嬷替我转告,” 东里季康哀求说,“禅让书,只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我和她的以后,权柄在手才能做自己的主,才能做别人的主。千秋之后,我夺来的位子,终究会还给原来的主人……”
“知道了,快走吧!”穆嬷嬷颇不耐烦。
东里季康拖着沉重的步子被押走了。
穆嬷嬷走入宫门,却见太后站在门后,以帕捂脸,默默地哭。
“唉!你刚受了伤,又出来吹风,这如何是好?”穆嬷嬷长叹一声,上去扶住太后,慢慢走回去。
东城门。
“啸!”“啸!”“啸!”
一颗又一颗石头越过城墙,落在城外鹰扬军队伍中。
鹰扬军士兵被击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偏这鹰扬军被郭标训练得还不错,虽然身边战友被砸死砸伤,但是将军没有下令,没被砸中的士兵依然保持队列。
又是一阵石头雨,落到高台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