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移动,车轮碾过平整的道路,车身轻微晃动。
林安之腰身挺直坐在那闭目假寐。
李然对上他这样的人觉得有点枯燥,肖逸这种的又太呱躁,不过好在他身材高挑又长得俊也不枉同处一车,赏心悦目了。
他今天穿着月白锦袍,脸上沉静如水,即使身子坐着不动依然浑身散发着魅力。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转念一想,这一路也不都是无聊,起码秀色可餐,也就不会那么枯燥无趣了,尚可尚可呀,她心中想着脸上也不自觉得带上了笑。
林安之微微睁开了眼声音清冽:“看够了吗?”
“啊!什么!”
听到他的话,李然脸上闪过一点尴尬之色,急忙收回目光:"看够了!噢,不,我没看。"
看着她那有点窘迫的神色,林安之心中痒痒的似是春风拂过,嘴角微微上扬。
"啊哈~"不过还真没有想到一男子居然有着这么长的睫毛,啧啧,怎么长的?"
林安之目光幽幽:“不知,那就继续仔细细研吧。”
李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对着肖逸她可以很无耻的回嘴,看到他每次被怼,急着跳脚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玩,可是一对上惜字如金没什么波澜的林安之,就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她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好几遍,撩开窗帘,看起来外面的风景。
一路上草木繁盛,绿树成荫,不知名的小花开在田间地头,好一派生气勃勃,今年应该是丰收年吧?
"吱呀!!"
忽然一声刺耳的响声伴随着马儿的嘶鸣,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车夫吓了一跳,手上抖动缰绳,差点儿把马车甩到路边田埂上。
“怎么了?”
林安之皱眉问。
“公子,前面似有一名伤者,正躺在路中间。”
"你去查探一番,看他是否还有气息,若无事,把他扶起来,让他先行离开。"
"是。"
车夫其实也就是肖逸的侍卫张三领命前去,李然趴着窗囗好奇地把脑袋伸出窗来看。
“想要活的久,就不要有好奇心,方能安稳。”
林安之淡淡道。
李然只得悻悻坐着,可是心里早已经坐不住了,这一路上和林安子在这狭小的马车里非常累,相对坐着就没说过几句话,他就像老憎一样,要不是偶尔睁开眼看她一下,都怀疑他已经入定了。
"公子,那人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而且他的呼吸微弱,恐怕已经不行了。"
“噢,此处人烟稀少,鲜有人经过,你把他移到路边,前面设置一个障碍,免得被人撞到,再看看他身上可有什么表明身份的东西,我们到前面有人处再喊人。”
李然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没想到这个人平时寡言少语的,却也是一个良善之人。
张三又得令前去,过了一会儿回来车子又缓缓起动,李然总觉的心有不安,她大声喊:“停车。”
林安之疑惑地看着她。
“我去看看,或许还有救,等到我们找到人救他,说不定他早就没气了。”
林安之点点头忽一想,她是会点医术的,本不想多点事找麻烦,可总归是一条性命,她若愿意自己就不该拦着。
“好,不用太逞强,我不方便下车,你动作快点。”
李然点点头急匆匆地来到伤者边上,侍卫已在他身子底下垫了一些草木,头上盖了一块方巾。
李然掀开方巾一看,眼睛瞪的很大,“呀”的一声惊叫,把侍卫吓了一跳。
“死了吗?”
张三惊问。
李然摇摇头。
林安之闻声焦急地跳下马车来到她的身边急问道:“怎么了?”
李然苦笑一下:“你能想到吗?他就是李青。”
“噢,可有救。”
林安之也有点意外蹲下来看看伤口。
“怎么他不是给肖公子找了麻烦吗?你确定还要救他?”
“他跟肖逸之间的这点矛盾,还不至于要他的命,不过……。能救就救吧。”
他淡淡道。
李然蹲下身子检查,只见他身上多处刀伤,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就连他右脚的骨头也被打碎了,如此重伤之下,估计他这一辈子都只能走路带拐了,除非能遇到神医,比如自己这种的。
李然是有办法让他恢复七八层,至少可以走路不明显的破脚,可是李青平时实在太恶毒了,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她在府里听过下人碎嘴,自己原生在府里即便像个小透明一样,也要时时被欺负,上到主子,下到丫鬟仆人。
有一次她祖母生辰,李然好不容易出了她的小院,却在池塘边小道上碰上正在溜狗的李青和他的手下。
李然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恶狗狂叫着要扑过来,李青不但不拉着狗还哈哈的大笑,纵容恶狗发狂。
可怜的李然吓得浑身发抖,惊慌之下跳到了池塘里,李青看她落水也不施救扬长而去。
李然在水里挣扎呼救,渐渐地就晕死了过去,等到她的小丫鬟来找她,在池塘边的小道上发现了她的鞋子,顺着目光看到池塘里漂浮着的人,慌忙喊人来救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没气了。
李府准备办丧事,躺在棺材里的李然突然活了过来,大家都纷纷害怕她诈尸,又觉得她不祥,她就更加被李府冷落了,放在一处偏僻的小破院落里无人问津。
李然落水的缘由却无人问津,只有他的便宜老爹李山问了几句,可是小丫鬟早已被李青威胁不得发声,否则弄死她,小丫鬟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说半个字,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反而得了魔症被送到了庄里去了。
幸好这个李然是心理强大的人,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就暗中偷偷地调理身体,徐徐地为自己做打算,也因为有了李府众人平时的漠不关心,她才有时间逃出狗洞这一事儿。
目前来说,让李青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再补一刀就好。不过李然还不是替原主报仇的时候,她还没有安排妥当,时机不成熟。
他要让李青活着,痛苦的活着,让那些被他害的人有时间一件一件的讨债回来,就让他的下半生生不如死慢慢地赎罪吧。
李然让护卫把他拖到路边上一处小山包上,给他止了血,又从他身上撕下衣服给他包扎了伤口,再给他喂了一颗续命的强生丹。
李青己是一番死气沉沉,药丸咽不下去,李然把药捏碎了,让护卫把他的嘴巴扒开,强行灌了下去,药汁流了出来,李然又让护卫把他的嘴封住,粗暴地摇晃他脑袋几下让药咽下去。
林安之在边上默默的看着,替他挡着阳光。
李然尚且对他重伤的亲哥哥都是这样子毫无怜悯之情,如此粗犷的操作手法让他忆起了当初在破房子李然对自己救治时的晃忽感觉,突然觉得李然对自己是手下留情的,否则当初的自己就是眼前这副惨像了。
可那药真的是苦啊,他忍不住砸了砸嘴,舌尖上仿佛还留有那个药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