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身着便装像是和司马昭约好了的,同时出现在枫岚苑。
苍离提着灯笼询问两人道:“漂亮吗?大周可没有这种技术,我自己做的哦!”
魏帝由衷地赞叹道:“漂亮,这手法都赶得上工匠了。”
司马昭急上前道:“苍离,能把这灯笼送给我吗?”
苍离狡黠道:“才不要呢!我要把它挂在我房间里。”
司马昭有些失落。
魏帝忙问道:“苍离,马上就要过年了,要不要陪朕出宫走走?”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地问道:“真的?”
“朕何时骗过你?赶紧回屋换身便装吧!”
苍离雀跃地向屋内跑去,不一会儿就换好了便装走了出来,抱着司马昭的胳膊,瞄了一眼魏帝道:“走吧!”
魏帝有些不悦,问道:“你带他干嘛?”
司马昭得意道:“当然是离不开我了。”
苍离反驳道:“才不是!这几天我看了些书,那是什么什么子的不是说过一句话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魏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纠正道:“是孔子。”
苍离见魏帝没再阻止,放开了司马昭的胳膊道:“那我们出发!”
年关将至,洛邑城中的百姓们早已在家门口挂上了红灯笼,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办年货呢!孩童们三五成群,手里拿着大人们给他们买的最新木雕玩具,互相攀比着,偶有孩童,当街撒泼,躺地不起,哭着嚷着要大人们给他买什么什么,甚是有趣。
这时,有一女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嘴里塞着一块糕点,手里拿着两个憨态可掬的面人,胳膊里还夹着几张年画,像个小仓鼠似的,三两下就把嘴里的糕点吃完了,向人群中挥动着手道:“你俩快点,这边还没有逛呢!”
魏帝和司马昭此时才意识到,出宫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两人手里提满了东西,正拼命往外挤呢!
费了半天的功夫,两人终于挤出人群,却看到苍离竟自来熟的认识了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简直就是苍离的翻版,嘴就一刻没停过,一手抓着几块糕点,一手拿着两个面人,嘴巴那叫一个甜,一口一个姐姐,把苍离哄的将手中的东西全部都给了她。
魏帝上前问道:“苍离,你从哪儿拐了个小女孩。”
小女孩警惕地看着魏帝,生怕他把手中的好吃的给抢走,嘟着嘴道:“我小吗?你哪里看出我的小?我今年都十二了。”
司马昭忍不住笑出声来,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一个小女孩给训斥了。
小女孩瞪大双眼,撇着嘴道:“你笑什么?看你样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有啥值得可笑的?”
这次轮到司马昭了,的确,他今年才十七岁,魏帝在一旁看戏。
“姐姐,我们走,不理他们,他们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小女孩说着,竟要拉着苍离走。
苍离好奇地问道:“我们去哪儿啊?”
小女孩挠了挠头,表情复杂地看着她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离开这儿就是了。”
“可他们是我的朋友啊!”
小女孩为难了。
魏帝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道:“我这里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哦!”
小女孩立刻双眼冒金星,跑了过去,抱住那堆好吃的道:“我的,我的,都是我的。”生怕魏帝再给她抢了回去,撕开糕点包装上的纸张,拿出糕点就起来了。
司马昭问道:“苍离,你在哪儿认识的这小女孩?”
苍离道:“我在这儿等你们的时候,看到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可怜兮兮地盯着我手上东西,于是就分给她些。”
魏帝道:“不会是跟家人走丢了吧?”
小女孩争辩道:“我才没有走丢呢!我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可惜忘带了银两。”
司马昭道:“看你这身装束,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不知是洛邑哪个府上人家呀?”
小女孩狡黠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司马昭抖了抖身旁的东西道:“我这里也有很多好吃的。”
小女孩撇了撇嘴道:“我已经快吃饱了,你诱惑不了我的。”
司马昭是真对她没辙了。
魏帝道:“你吃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态度很坚决,摇头道:“不好。”
“为何啊?”
“祖父曾有言女子要贤淑有德,待在家中,做好女工,不易抛头露面,如果让祖父知道我溜到外面了,又该受罚了。”小女孩委屈道。
“只要我送你回家,没人敢惩罚你,你信不信?”
小女孩白眼道:“鬼才信呢!”拍了拍手接着道:“好了,我吃饱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就真的被父亲发现了。”
苍离道:“我送你回去吧?”
小女孩沉思了片刻道:“不用麻烦姐姐了,姐姐,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苍离笑了笑,走了过去,心想这人小鬼大的丫头,会有什么秘密呀!
小女孩捂着手,在苍离耳边低语道:“洛邑要乱了,姐姐快离开这里。”
苍离楞了楞,小女孩的这番话令她心头一震,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似乎对她的反问很是不满,嘟囔道:“姐姐,都说了是秘密,我走了哈!”说着飞速跑到司马昭身旁,拎起一包酥糕,一溜烟地向人群中跑去。
苍离急忙追了过去,可小女孩在人群中就像泥鳅一样穿来穿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魏帝和司马昭追来,问道:“苍离,她跟你说什么了?”
苍离道:“她告诉我说,洛邑要乱了,让我赶紧离开。”
魏帝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这小女孩话中的隐藏的信息量太大了,洛邑要乱了?是何人要作乱?和小女孩是什么关系?为何只对苍离一人讲?她是不是知道苍离就是天女?难道苍离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魏帝再也没了心情闲逛,说道:“咱们去廷尉府一趟吧!那里有画师,找到小女孩应该不难。”
司马昭附和道:“我也很好奇她的身份。”
于是,三人离开了市坊,沿着大街向廷尉府走去。
路上行人虽没市坊的多,但也不少,三人行至拐角处,听到一阵稚嫩的责骂和拳头声。
“叫你偷我家东西,今天我非让你长点记性不可。”
“我饿。”
“饿就是理由吗?”
“我家她也偷过。”
“我父母看她可怜,也曾给她过些吃的,没想到她竟待在附近不走了。”
“我打死你!看你还偷不偷了。”
......
寻着声音,三人来到街角一处阴暗的角落,只见四五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欺负一个小乞丐。
魏帝大喝道:“住手!”
小男孩们见有大人前来,撒丫子全都跑了,只留下小乞丐蜷缩在角落。
苍离来到小乞丐身旁,蹲了下来,看着她衣不遮体,满身伤痕,心里一阵酸楚。
小乞丐吓得瑟瑟发抖,从怀里掏出半个发霉的胡饼,递到了苍离的面前,哀求道:“我把这半块胡饼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别打我了成吗?”
苍离道:“我们不是来打你的,你的父母呢?”
小乞丐快速收回胡饼,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怀里,失落的回道:“死了,都死了。”
“丢掉吧!不能吃了,姐姐给你好吃的。”苍离强忍着泪水说道。
“不,还能吃。”小乞丐倔强地说道。
司马昭走了过来,把酥糕上面的包装纸撕开,拿着酥糕给她递了过去。
小乞丐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向苍离询问道:“给我的吗?”
苍离点了点头,小乞丐立刻抢了酥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她又偷偷地藏了几块酥糕,塞进了怀里。
苍离都看在了眼里,心想若师父当年没有收留自己,自己又能侥幸活着的话,估计也会沦落于此吧!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咽了口酥糕道:“我没有名字。”
“那姐姐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好!”小乞丐这才有些放松。
“那你就叫苍陌吧!寓意上苍不弃,陌路相逢。”
小乞丐懂事的跪在地上道:“谢谢姐姐。”
“既然你已无家人,可愿意跟随姐姐?”
小苍陌眼睛挣得大大的问道:“那里有吃的吗?”
看着她那双天真的眼,苍离眼里又泛起了泪花,道:“有,当然有了。”
“那我愿意。”
苍离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伸出手道:“那我们走吧!”
魏帝也很可怜这小乞丐,所以苍离收留她他并没反对,相反还很赞赏。
小苍陌迟疑道:“姐姐先等我一会儿。”说着一瘸一拐地向不远处走去,来到一处断墙旁,掏出了一块砖,把里面的一块玉坠取了出来,又把砖塞了回去。
苍离笑道:“你这小家伙,莫非还藏了什么珍宝不成。”
小苍陌郑重地把玉坠呈到她的面前,跪了下来道:“谢姐姐收留。”
魏帝立刻把玉坠抢了过来,问道:“你这玉坠是哪儿来的?”
小苍陌争辩道:“那是我的。”
魏帝怒道:“胡说,此乃宫中之物,怎么会是你的?”
小苍陌不服道:“我捡的,当然就是我得了。”
“你在哪儿捡到的?”魏帝急切地问道。
苍离摸了摸小苍陌的头道:“你就告诉他吧!”
小苍陌道:“在李府家院外。”
苍离疑惑道:“那你为何不拿它换些钱或者吃的呢?”
她低头回道:“他们肯定会以为是我偷的,到时不仅换不来吃的,免不了再被毒打一次。”
苍离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