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是通知拿成绩的日子。
头天晚上,刘八百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考上了贵南农业学校,他乘坐中巴车到县城转车去省城上学,在去县城的路上车辆爆胎,车子失控向悬崖边滚去。刘八百坐在车窗边,清楚的看见车子掉崖的情境,他本能的想跳窗,但怎么也动不了,只能随着车子一直滚到山脚,他大腿受伤了,血股股的向外流,但仍然动不了,想开口呼救怎么也说不出话,眼睛也睁不开,急得满头大汗,刘八百绝望了……”
梦中醒来,全身汗湿,气喘吁吁。刘八百想“梦见去省城读书的路上出事了,预兆不好,估计自己可能无缘中专了”,想想都害怕。“毕竟是梦,不要太在意”刘八百又自我安慰道,但有时候梦就有这么巧。
第二天一早走进大沟镇校门,在门口宣传栏上就看到两张红色的喜报,左边是中考学生分数和录取分数线,右边是上线人员名单。
成绩榜上程宏第一名492(总分600分)、刘八百第三名487分、周强第4名486分,大沟镇上线人数4人,比前一年少1人,但遗憾的是刘八百没有上榜,因为他的报的是省级中专,录取分数490分,比最低录取线崎山县师范学校485分要高出5分。刘八百两眼发黑,头脑嗡嗡作响。
尽管如此,刘八百还是坚持要去教务处拿成绩,他多么希望学校公布栏填错了分数,自己成绩就是490分。走进教务处,李主任迎面走来“你就是刘八百,考得不错,要是自愿填报县师范就考上了,可惜了……”
刘八百说“当时不知道呀”,这种马后炮的语言像是在刘八百伤口上撒盐,没有起到安慰作用,反而更加疼痛。然后,李主任将成绩单拿给刘八百,安慰道:“不要紧的,回去好好学习,上个县重点高中,考个重点大学,前途更加广阔……”
刘八百说了声谢谢,就转头离开了学校,其实刘八百根本没想到要读高中,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实在不允许。回家的路上,刘八百怎么也想不通,不断的责怪自己,自己为什么不报考县师范呢?要是能考上师范该多好呀,然后就可吃上皇粮,减轻家庭负担了。
“你这个王八蛋,要什么卵理想,现在什么就考不上,高中又没钱读怎么办……”。刘八百自责道,想着想着,突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大吼一声说“气死老子了”“就算不考师范学校,考其他县级中专不好吗?为什么要考省级中专呢?难道省级比县级城市要大,报考的人肯定多,分数肯定高,这个道理就想不到吗?真是个傻屄”,又给了自己几巴掌。
就这样一边继续向前走,又一边自我责备中走回了家,天上烈日当空,也感觉不到热。回到家后,立即收拾好情绪,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刘八百已经习惯把伤心留给自己,不让父母担心,这种习惯刘八百在读小学被朱波欺负时就养成了,既然父母爱莫能助,何必要父母跟着白伤心呢?
回到家时已是中午1点钟,母亲张贵花询问成绩情况,刘八百说:“没有考好,差几分”。然后就喝了碗稀饭对母亲说“走路累了,想睡会”,就回房间睡觉去了。刘八百始终没说志愿没填好的事情,也怕父母扼腕叹息。母亲张贵花也没多问,知道刘八百心里不好受。
第二天村子里到处传言着那家小孩考上了那个学校的消息,那家的小孩又没有考上,刘八百听着就更难过了,索性就呆在家里不出门。张贵花看到刘八百很难受,怕气出病来,不断地宽慰他。“中专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上高中,以后考个好大学不更好吗?况且好多人连高中就考不上呢,有什么好气的,你总比他们强吧……”
其实内心里张贵花比刘八百还伤心,毕竞又要多辛苦3年,而刘建国挖煤积劳成病,赚钱更难了,但还得硬着头皮讲了些豪言壮语。真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往往祸不单行。由于心情不好,刘八百又和邻居刘伯金家发生了矛盾。刘伯金是刘建国的邻居,刘建国和刘伯金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本是一家人,一直都住着刘家院子的耳房里,由于兄弟众多,刘建国结婚时分到两间房,刘伯金结婚较晚只分得一间房,刘伯金一直觉得祖宗不公平。
两家人的三间房成一字排列面向院内,建房时只能顺着房子向外延伸,刘建国房子后面可以加盖两间房子,成田字形,但因家里贫穷又超生孩子罚了款,只在离刘伯金的另一边后侧加盖了1间房,三间房变成L形。
刘伯金脑子灵活,平时做点小生意,在农村收鸡蛋到城里去卖赚了些钱,刘伯金就在祖宗分的一间耳房后加建了两间小一点的房子,加上原来的一间就是三间房,三间房成倒品字形结构,占用了刘建国正后面的宅基地。理由是“房子正后方的宅基地老祖宗没有划分给谁,谁先占有就是谁的”
刘建国认为“自己房子正后面就是自己的宅基地”两家人最后争得不可开交,矛盾重重。显然是刘伯金欺人太甚,如果按他的先人为主的原则,如果刘建国有钱的情况下,直接在后面加建三间房,那么刘伯金后门就堵死了,你刘伯金有没有意见呢?。人在利益的驱使下,兄弟相残,手足无情,从此刘建国和刘伯金形同路人。
那天不知什么事,刘伯金的老婆王二娘又在外面指桑骂槐,大概意思就是说她们家的桃树苗不见了是刘八百偷了,张贵花听到了就出去应了几句,对方就骂得更凶了。
刘八百本就不开心,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拖个锄头就要去收拾她,本来刘八百只是想吓唬一下她,平时他们家欺负人成习惯了,可是对方变得更加凶了。
“怎么的,你还要打人吗?你这个小强盗土匪”。
张贵花怕刘八百出事,连忙放弃争吵,跑过去拖住刘八百的锄头,刘八百装着抢不过的样子,扔下锄头,捡起旁边碗口大的鹅卵石就要往她头上砸。
刘八百深知这石头砸下去必死无疑,所以他头脑非常清醒,只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马上这个泼妇就发出母猪般的嚎叫“杀人啦,杀人啦……”
刘伯金在山坡上听到喊声,迅速跑回来帮忙,张贵花知道闯了祸,连忙拉着刘八百回家躲起来,刘伯金回来了在外面一边锤门一边破口大骂,张贵花就在屋里求饶,刘八百知道闯了货,也不说话。
下午,刘伯金叫来了村长刘大贵,进行了纠纷协调,刘大贵对刘建国和刘伯金家的矛盾了解很久,也多次来协调过宅基地的事情,所以他提倡以和为贵,刘家本是一家人,应该相互帮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又把祖先刘光耀从江西逃难至此的故事讲了一便,想想祖先当年逃难的不容易,现在有吃有喝还在搞窝里斗,很不应该。
刘建国没有在家,最后张贵花代刘八百道了歉,赔偿医疗费二十元,这件事就算了结了。从此以后他们两家不再吵架,张贵花怕刘八百乱来,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对方也怕刘八百行凶造成恶果,试想万一那一石头刘八百没有控制住,她不也去上帝那儿报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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