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自从那人失去音讯之后,我只被警察告知我要去取依他的绝笔留下的那份我委托他收集的调查资料,而在我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时,我甚至连门都走不进去,只有一个忙得焦头烂额的警官用极不耐烦的态度胡乱塞给了我一沓没收拾的东西,然后就把我打发走了。
这里叫做纽威辛亢羽,地处川藏接壤地区的边陲,也因此在这个沉闷浮躁的季节,天空总是呈现一股阴蒙蒙的灰色,而不孚众望的,在我回研究所的路上,飘起了蒙蒙细雨,让本就阴凉的天气更加雪上加霜。
直到我回到研究所后才发现有一本标题上写了诡谲扭曲的“呼唤”二字的厚重手记被哪个糊涂的办事员混进了那几个满是皱褶发黄的文件袋,也就是这样我才能阴差阳错地接触到那些让我感到极度不适的东西,以及那个人的真正死因,而那也就是一切的起源了……
为了防止让我这个因为震撼而不知所云的文字更加扑朔迷离,我打算先交代一下我们这边当地的传说:
据说当时女娲补天之时,因为补天石缺少了一块而遗留下了一个通向不知名空间的缺口,即现在的纽威辛亢羽山,就是当时女娲向当地的山神借来遮住这一缺口的,由于当时的山神对女娲的想法并不感冒,所以女娲只好就地立誓只要等到找到合适的补天石,就将这个缺口堵住,而纽威辛亢羽山才能回归他本来的地方,让当地依山傍水的子民得到真正的自由。
至于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呢,谁知道呢。
……
“诶老师,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的助手小张看我忙活到这个点才敲门,也因为我那对为了护住那些资料而淋了一身雨的肩膀而诧异。
“可不想提这件事了,董胖子那家伙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现在都闹到警察介入调查的地步了,喏,至少他兑现了和我们的承诺。”我把那堆资料累在桌子上去知会了小张一声后就去倒杯热茶喝。
小张作为我的左膀右臂自然也很快理解我的意思,没多说一句就埋头去整理那些资料去了。
“老师,这是什么东西。”
我被小张颤颤巍巍的声音吸引过去,当我走近他后,正看到小张拿着本书,满脸惊恐地低着头……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错愕感,因为和董先生一贯写得颜筋柳骨让人惊叹的字不同,那个手札上的两个字更像是一个精神迷乱的人写出来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扭曲和不规则,组成了那两个让人欣赏不来的“呼唤”。
出于觉得对那本手札里也许会有董胖子下落的线索,我第二天就赶忙把手记送到了警局,而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仅仅是下午,那本书就回到了我的手上。
让我惊讶的除了他们的办事效率,还有那本书明显并不能作为证据被采纳。
“这只是一本探险小说吧,劳烦您送过来了,谢谢您的支持。”
而当我自己开始翻阅那本书后,我自己也明白了,这其中没法明说的原因。
我就大概以通俗的语言概括这件事吧:
故事发生在这个边陲地区的四个少有的知识分子身上。
“陈哥,这可是违反村规的,你当真要这么做。”小九属四人里辈分最小,自然面对这样的事情有些胆怯。
“那有啥,我这叫打破封建愚昧,咱这疙瘩地方,我们几个要是不挺身而出,那怎么把唯物主义带进来。”陈清河拍了拍低着头的小九,然后叹了口气说要不你就待在外面等我们出来吧。
“我才不要,我和你们一起进去。”小九嘟着嘴,似乎很不喜欢这种被看扁的感觉。
“好好好,都别吵了,这洞又不是真没人进去过。”阿力交叉着手臂,倚在墙上,一脸自信。
这句话由阿力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因为上一个违背村规闯进洞穴里的,就是阿力的舅舅阿木力真,不同于当地居民的迷信,阿木力真作为一个当地公认的胆大,以及自小就和祭祀等一切宗教活动割裂开来的人,他会做出这样一件在当地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属正常。
那次,喝得淋漓大醉的阿木力真面对邻居的挑衅,接受了去那个洞穴深处一探的赌注,虽然事后邻居不断辩解自己只是一时兴起说话不过脑子,但这并没有打消阿木力真想去洞穴里一探的想法。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阿木力真背上了行囊,径自朝纽威辛亢羽山走去。
夜晚的洞口好像一个收纳世间邪秽的包裹,自里面不断溢出那种想把人缓缓往里头拖拽的奇怪冷风,纵使眼前的景象已经足够古怪了,但是阿木力真也没放在心上。
至于为什么选在晚上去探索这个诡谲之地,那是因为但凡是早上,都有人在把关这洞口,以防有贪玩的孩子误入这个连通“天空缺口”的洞穴。当然,阿木力真这样冥顽不顾的成年人,更是村子里警惕的重点对象。
而至于为什么晚上没有人把关呢,一来是确实没人敢接下这门差事,二来是没人会想到居然有人敢在晚上造访这里。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巨大冗长的洞穴里,阿木力真的脚步声叩叩回响,打破洞里的静谧。
至于那天,阿木力真这样的大活人究竟在洞口里看到了什么,没人说得清楚,人们只知道那天,如往常一般前去值班的人在洞口前发现了蜷缩着的他。
他一直穿着的动物毛皮制成的传统服装上已经被撕裂出了好几个口子,不幸中的万幸是,阿木力真身上并没有抓伤的痕迹,唯一有的只有他逃命时崴到脚而摔在地上磨破的皮而已。
在人们怀疑洞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巨大猛兽沉睡着时,却被阿木力真一口否定。
关于那晚所发生的一切,阿木力真只字不提,并且告诫村民绝对不能再靠近那个洞穴,里面有绝非一般生灵的生物栖息着。并且从此之后,一切祭祀活动都有阿木力真的身影。
每每在法师吟唱着不知谓何的咒语时,阿木力真也虔诚地随之祷告着,但凡和他站得近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狰狞表情里表达的懊悔,仿佛因他而触怒了什么人类本不应该与之有所交集的东西。
最后,他接过了那个他曾不屑一顾的斑驳木头权杖,成为最新一任法师,也是这个村落里最年轻的一位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