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沉本带着笑容的脸上变得一片沉寂，眼神涣散，洛心感受到一缕伤感悲意。
“圣言大师所言诛灭魂蝶一事，可需要儒家援手？”阅无心的声音有些颤抖，桌下的左手死死的攥成拳头。
见印沉不说话，洛心扯了扯他的袖口，低声在印沉耳边提醒了一声：“前辈！”
回过神来的印沉当即向着阅无心拱手：“吾有些走神，抱歉。”
阅无心摇头表示无碍：“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终是天命难违。”印沉取下身后道蕴剑，轻轻拂过。感受到主人内心的悲意，剑身轻轻颤鸣。
不等阅无心和笑云归开口回话，印沉右手一点剑柄，十三道天契印记一闪而逝：“这十三道天契，是人族三教与十族共同抵抗黑气的约定。不仅仅是一柄剑而已，他所代表的还有三教十族敢与黑气同葬的决心。”
阅无心与笑云归对视一眼，不知印沉为何突然说起天契由来。
印沉继续开口：“两万年前黑气破开天域侵入动荡神州，为了苍生延续，三教十族摒弃前嫌在灵巫宫订立天契。三教十族之气运凝成这一柄道蕴剑，而在这之后天契证心，三教十族拼死一战才将黑气逼回暗渊。灵巫宫世代看守，而三教十族也各自出力稳固雷池封印。”
说道灵巫宫，洛心有些想家了，握住了印沉点在剑柄的右手。两人相视一笑。
“先生？”阅无心不解。
“道蕴剑所连接的不仅仅是一纸空文，凝聚他的是三教十族至纯的力量，所以他不会出错。”印沉的语气变得坚定。
笑云归起身，先是对着阅无心拱手，再对着印沉作揖：“聂执业曾言，先生询问过圣言大师是否携带圣印。当时大师的回答是否，这天命可是代表着……”笑云归没有说完，也不敢说完。
印沉点了点头，重新将长剑负到身后站起身来对着阅无心拱手：“吾想为启执业上一炷香不知可否？”
阅无心听到这番对话，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也没多说。只是起身还礼：“云归会为先生带路，先生心意，无心代儒家谢过。”
“吾会直接前往清莲寺，但若要诛灭魂蝶恐怕还需些援手。”印沉再次躬身行礼，“告辞。”
“义不容辞，必定赶到。”阅无心将印沉送到房门外，“预祝先生除魔之行一切顺遂。”
笑云归带着印沉来到无涯塔一层，这一层没有桌椅。有的只有一个个灵位，笑云归先是长揖及地后才进入。
儒家乐部，陈霏之灵位。
儒家御部，张权心之灵位。
儒家书部，鸢歌之灵位。
……
一个个灵位静静的在这无涯塔一层，默默地看着外面学子来来往往。日复一日的听着学海之内的郎朗书声。
“这里都是我儒家之人。他们都在这里，学子的一言一行他们都看在眼里。”笑云归点燃三柱香递给印沉，他身后是一个相比其他灵位要新的多的灵位。
儒家书部，启春秋之灵位。没有特殊之处，没有刻下生平。儒家是门派，书部是所学，最后是名字。
印沉接过三根香，笑云归退到一边，垂手低头。印沉看着灵位，将香举过额头恭敬的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之内。环视一圈，无数名字如针一般刺入印沉的内心。这些，都是护佑苍生百姓的读书人。
印沉一个转身，脚步坚毅更胜过去。月色之下，两道人影划破夜空往东海而去。
日出东方，清晨的光辉照亮整个小村。本该鸡鸣之时外出劳作的小村无一丝动静，一黑色凤尾蝶停在一株已经枯萎的昙花枯枝上缓缓扇动着翅膀。光明驱走黑暗，但黑色的凤尾蝶徘徊在小村之内。
一片死寂的小村，只有无数黑色的凤尾蝶在翻飞起舞。散发出的并不是生命的喜悦，只有绝望与死亡。一只血色凤尾蝶飞过小村上空，黑色凤尾蝶似乎是受到召唤纷纷跟随着。
阳光一点点的驱散黑暗，凤尾蝶追逐着消逝的黑暗。血色的翅膀在朝阳之下逐渐变成了漆黑一片，而她身后的黑色凤尾蝶已经全部消失，似乎从未出现。刚才的小村之内，再无一丝生机，留下的只有一间间的空屋。
晨起的小女孩，提着花篮和同伴们行走在小树林内。采摘着树下的蘑菇，追逐着林间的蝴蝶。一只黑色的凤尾蝶突兀的出现在小女孩的眼前，女孩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
“有好看的蝴蝶！”小女孩挥手招呼着同伴，虽然激动但声音压的很低，是怕吓走了这奇怪的黑色蝴蝶。
听到呼喊，小女孩的同伴们靠拢过来。其中一名小胖子伸出双手小心的靠拢黑蝶，想要抓住这只大蝴蝶可以和同伴们炫耀。
可就在小胖子双手合拢的一刹那，黑蝶的蝶翼上散出黑色雾气笼罩了所有人。
微风吹过树林，已经是灰白的大树便如粉尘一样消散在天地之间。方圆十里皆是一片死寂的灰色，风一吹便化为灰尘消散。黑色的凤尾蝶飞起，直入云霄不知去向。
神霄宗，神霄大殿之内。林天曲手持一篇古籍，而他的座前是天璇和瑶光二人。
林天曲看着古籍冷然开口：“昨日有弟子在一处古观中找到了这一篇文章。前面内容不明，只有这最后一句话，道庭尚存，传承不绝。凡吾门人，天契为令。”
“此文提到了天契。”天璇双目微闭，手中拂尘轻挥。
瑶光还是摇摇欲睡的样子，就这么坐在了大殿之内，听到天契也丝毫没有反应。
林天曲嗯了一声：“还有道庭的消息，此文所言的道庭尚存一事，你们两人有什么看法？”
“哈欠~”瑶光伸了个懒腰，懒散开口，“我神霄宗现在才是道门正统，护佑这西怀北冥数百万黎民百姓。道庭尚存的话为什么万年不出世？”
“瑶光，你错了。”天璇弹了一下瑶光的额头，“掌门所想的是如果能找到道庭，那就能找到番天印。”
林天曲面容不变，继续开口：“道门至宝番天印，事关天契不能不上心。”
“掌门是想让拙者与瑶光查探道庭所在？”天璇虽然双目失明，但面向林天曲时似有目光凝视。
“是。”林天曲看了一眼有撑着脑袋睡觉的瑶光，压低声音在天璇耳边说道，“而且，万年不见圣辉行走世间。印先生的到来打破了这个禁锢，前日那叫笑云归的学子来送贺礼时，我竟是看不透他的修为。虽然神霄宗加上我有五名圣辉，但儒门毕竟率先订立天契。至宝庇护之下突破圣辉都不用面对黑气，谁也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实力。”
天璇颔首，表示明白意思。
“去吧，尽快查探。如果发现事不可为，保全自身为上。”林天曲将手中的古籍放在天璇手中，“地点在幽谷内，详情都在书内。”
“遵令。”天璇提起瑶光离开了神霄殿，消失在神霄宗内。
清莲寺闭门谢客，不再接待香客。而且寺中僧侣比丘皆被释刀送往白佛寺。有沙弥询问圣言为什么，圣言总是笑着回答：“佛曰：不可说。”
现在的清莲寺内再无一人，圣言一身白衣外批金色袈裟缓步行走在后山的小道上。
一条白蛇吐着蛇信从一颗树上下来，在圣言面前幻化出人形。是那问道的妇人，妇人施了个万福：“大师安好。”
“阿弥陀佛。孩子可还健康？”圣言单手竖在胸前，微微躬身还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