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圣女体质的情况后陈冲心头的疑惑更多了，而且之前的一些认知也受到了冲击，甚至是颠覆，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理清思路，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陈冲很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便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副心神未定的样子。倒是主上率先开口道：“这下知道为什么会让你与霏烟双修了吧？”
陈冲听后瞳孔微缩，点了点头。以圣女这样的条件恐怕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找不出拥有相同资质之人，毕竟在这片天地可不允许阴丹的存在，更莫论以阴丹修炼了。想到这里陈冲意识到了一个难以解释的问题，便向主上问道：“圣女的体质能够维持阴丹的存在并加以修炼，不过弟子不明白她是如何凝聚出阴丹的。据弟子所知阴丹是魂士才拥有的，而魂士并不存在于我界。还请主上帮弟子解惑！”
主上听罢陈冲的疑问并未立刻做答，而是又缓缓地坐下，并且还示意陈冲也坐下来。
陈冲又看了看主上与霏烟，感觉一下二人变得非常陌生，好似他们并非是同一类人的疏远感骤然爬上心头。
陈冲此刻是有些迟疑的，他感觉很多东西不是之前婆婆告知自己的那般简单，甚至所谓的利用太阳之力消灭合欢老魔解救主上这件事在陈冲的心中也是打起了鼓的。颠覆性的认知让陈冲对之前的种种都生出怀疑，合欢派的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深太多了。
直到陈冲也慢慢坐下主上这才开口回答：“你的怀疑是对的，不过既然你知道魂士那么应该也知道鬼修，乃至天仙地仙鬼仙之分吧？”
陈冲点头示意。
“真要解释起来牵扯甚广，而且会涉及到诸多修炼界的隐秘，很多东西些东西你目前还不能知道，我也不能都告诉你。”主上直接拒绝了陈冲的一些疑问，不管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显然有些问题主上是不准备作答了，或者说不会讲得太深。
陈冲低着头，闪过异样的神色。主上的表现陈冲并没有太过意外，对于魂士与修士这两个群体之间的关系陈冲是知道一点的，那种极深的渊源的确牵扯了许多。陈冲不解的是为何主上不像婆婆那样尽量多地告知自己呢，难道知道太多对自己不好吗？陈冲腹诽。
“至于霏烟的阴丹嘛，正如你那阴丹得到的方式一样，在这片天地还没有其他的办法凝聚阴丹。”见陈冲沉默不语，主上又继续说道。
“哦？”陈冲抬头轻咦，主上并没有直言霏烟阴丹的具体来处，不过这种似是打哈哈的回答却是让陈冲也无法反驳。因为他根本就不清楚阴丹到底有多少种办法获取。依他知道的只有两种，一种就是抓噬魂体祭奠，第二种便是由鬼物凝聚。
“至于你所言魂士不能存在于这片天地也没错，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魂士所在的地方叫地藏界，而我们这里是万象界。不同的天地大道自然有着不同的要求，其实真要说起来霏烟这样的情况并不能称为魂士。”
“嗯？为何？”陈冲有些好奇。
“魂士之所以称为魂士就在于魂，他们修炼的基础可不是灵气，而是魂魄！”
“魂魄！”主上的解释让陈冲心头一颤，他第一时间就想到魔鬼三角州与仙城。那里鬼物横行，而且魂魄众多，而噬魂体之所以能够具备凝聚成阴丹的条件就在于它们能够吞噬魂魄。再联想张百忍曾经说过的一些东西陈冲自然而然地便能够得出一些论断。
“魂士吞噬魂魄，就像修士吞噬灵气一样，只是利用了不同的东西来壮大自己！”陈冲小声嘀咕道，更像是自言自语。
“吞噬是万物维持存在并壮大自我的唯一方式，凡人也好，修士也罢，哪怕是花草树木也概莫能外。”主上微微点头：“所以说霏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魂士，包括你，虽然你们拥有成为魂士的先决条件，但是万象界却无法提供你们修炼的基础。”
“所以阴丹于我们而言在这片天地除了壮大识海，增强神识之力并没有太多的意义，除非进入地藏界？”
“眼下是这样，其实抛开阴丹与阳丹的不同外，在万象界他们都遵循着相同的修炼规则，只是金丹的位置不同罢了。”
“地藏界？那里聚集着魂魄？”陈冲好奇。思绪再一次被拉回了仙城，千万亡灵军队消失于仙城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百鬼夜行的经历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难道说仙城连通着地藏界？人死后魂魄都去了地藏界？从而构建了魂士们的修炼基础？”再遥想一些其他见闻陈冲不禁这般喃喃自语，对于生死之说又有了新的认知。同样对于肉身与魂魄之间的关系也有了新的猜测，此时他脑子里冒出了两个字“分离”。正如灵脉分离灵气那样，所谓的死亡其实就是肉体与魂魄分离的过程。而所谓的活着其实就是肉身与魂魄的纠缠，阴阳相合，遵循天地大道。
“地藏，万物凋零，肉体葬于大地，魂魄归天……”回想着当时婆婆死后下葬的场面，那时村里的老人们就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现在再用修士的视角重新审视，陈冲又有了新的认识。
“究竟什么才是死亡？肉身魂魄分离？肉体回归大地？还是魂魄归于他界，被所谓的魂士吞噬？”这一刻陈冲陷入了沉思，也陷入了迷茫。虽然很早就接触了鬼魂但那时候陈冲并没有往深处思考，受限于见识也没有上升到生死的层面。
陈冲一直保持着沉默，心头颇为混乱，全新的认知不断冲击着混乱的思绪。良久，陈冲才抬头看向主上黯然地问道：“生与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们真的存在吗？”
“生死？真假？”主上偏头看了陈冲一眼淡淡地说道“生为阳，死为阴，真为阳，假为阴，皆不出阴阳虚实之道。正如之前我说的那般，蝴蝶可能是鸢尾，鸢尾可能是蝴蝶，抑或者都不是，你看到的只是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正存在的。”
陈冲紧锁的眉头无不显露着他内心的不解，是了，所谓的阴阳虚实，生死真假让他彻底陷入了迷茫，所谓的存在也许只是虚妄，一切不过是阴阳的纠缠而已……
“放弃思索吧，身处阴阳之中又如何看到阴阳之外？要真正看透一片天地只能跳出它的束缚，否则都是枉然徒劳！”
“跳出天地的束缚方可窥视它的全貌？”陈冲低语道：“这便是超脱的意义吗？”
此时陈冲对于“超脱”二字又有了新的见解，婆婆的教导让陈冲意识到超脱的意义在于跳出“始终”的束缚得以永生，而此时主上的话语让他意识到超脱还在于跳出“虚实”的束缚，以全观天地。
“如果非要追究所谓的存在，或许只有四个字吧！”
“嗯？”
“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陈冲呢喃细语，仔细地揣摩着这四个字含义。
“你感知到的存在，那便是存在，这就够了。”
又静坐良久陈冲这才又睁开双眼，清明取代了之前的迷茫。他起身又向主上弯了弯腰，道：“多谢主上指点，弟子明白了。所谓的蝴蝶或是鸢尾，不过都是虚妄中纠缠着真实，它究竟是什么于我何干呢？我看到的是蝴蝶那便是蝴蝶，这就够了！”
主上听后衣袖轻摆，又示意陈冲坐下，道：“能认识到这一步很不错了，其实不知道这些又有何妨呢？这世界本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实之中无从分辨。而所谓的真假虚实也不过是世界所展现的样子，你感知到的便是它你那世界中的样子。至于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根本不重要，不管世界如何你的路还得走下去，因为你自己便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主上说完微闭双目，又补充了一句：“凭心而动，顺意而为！”
“凭心而动，顺意而为。”陈冲默默地记下了这句话。
一时间寂静充斥了整个小屋，陈冲和主上都没再开口说话。尽管还有不少疑问在心头盘旋，不过在心灵的洗礼之后陈冲也没有了再询问的想法。直到念及自己眼下的路陈冲这才又凝视主上问道：“弟子的修炼之路究竟该如何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