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金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仔细一看,见是姥姥家那边的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来信,说是代表当地的一家银行,追讨债务。
他感到很奇怪,自己从来没有到那个地方借过任何钱,哪里来的债务呢?很可能是二舅或者二姨他们出了什么事儿,他想。
他继续往下看,这才明白,果然是二舅。上个月没有付贷款的月付,银行无法联系上他本人追讨债务,只好委托律师,找担保人要债。信中还说,如果在限定的时间内收不到月付,将把担保人告上法庭。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二人回到家中,他急忙把那封信放在桌上,随即从手机里找到了二舅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可是等了半天,发现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情知不妙,这也就从侧面印证了,那封信应该是真实的了。
他想了想,觉得首先还是应该先确认这件事,然后再想办法应对。
他想起了母亲,她跟姥姥家那边联系紧密,经常视频、通话通消息的,她应该知道二舅的事。于是又赶紧打电话给母亲,先告诉她自己跟胡璇已经顺利地回到家了,随即立刻转入了正题。
母亲听到他们安全地到家了,非常高兴。可一听到他问起二舅的事,声音立刻就变了。
她在电话的另一头,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这才吞吞吐吐地告诉了他,那些她听到的、从姥家那边传来的消息。
据母亲说,二舅利用他的担保,从当地银行里贷出了五十万元贷款。然后在周围的各个村子里买了一些狗,运到省城去做他的“狗生意”。
因为不熟悉那里的规则,除了几个村里的、在那里打工的年轻人外,也不认识其他什么人。这时有人说可以帮助他打开销路,不用卖给那些经营宠物的商家,可以雇人直接联系客户,上门服务,但是需要资金开展营销。
他苦于打不开销路,便相信了那人。结果被骗去了大部分资金,血本无归。他觉得无脸回家了,就在那里黑了起来。这些都是从姥家那边出去,在那里打工的年轻人传回来的。
让母亲没想到的是,二舅的“狗生意”,还真的扯上了自己的儿子。
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儿子,在电话中唠唠叨叨地不停地叹气。
张无金当初虽然觉得二舅不是很着调儿,但碍于是自己的亲舅舅,加上母亲求情,他也就答应做担保人了。可是没想到,二舅竟然这么不靠谱,还真把自己卷进去了,当了接盘侠了!
母亲问他怎么办,他告诉母亲,他会想办法的。
又安慰了母亲几句,他便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把情况跟胡璇都说了。
胡璇听完他的解说,秀眉微蹙,却是大惑不解,问道:“你二舅签的贷款协议,他违约不付月付,银行应该到法院起诉他,而不应该来找你嘛。”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银行考虑的是实际效果。”张无金解释道。“首先,二舅显然是躲起来了,银行无法找到他。
其次,即使找到了又如何呢? 把他告到法院,法官判他还钱,可是他没钱还债,你还能怎么办?法院可以判他入狱服刑,但是银行能得到什么?什么也得不到的嘛。银行当然是要找有钱的人来还钱了。”
“可是…… 那是他做错了事,他要承担责任、受到惩罚的呀?否则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胡璇理直气壮地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银行才不在乎什么公平正义,他们只是想把钱追回来。在经济纠纷中,律师起诉被告人时,基本都是去告有钱人,或者说能拿得出钱的人。你去告一个穷光蛋,即使告赢了,穷光蛋也没有钱给你,你还要自己付律师费,就是这么回事。”他解释道。
“那也太不公平了!”胡璇愤愤不平地说。
“咳,都是被名利驱使的,没有公平不公平一说的。”张无金无奈地说。“其实,当初银行肯借钱给他,应该是做了详细的调查了的。他们知道担保人有钱,有房地产,根本跑不了。如果贷款人违约,直接找担保人要钱就行了。”
“那…… 那我们该怎么办? 跟他们打官司?”她一脸愁容地问。
“还能怎么办?只能替他还债了。”他撇了撇嘴,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
“你就不想去争一争吗?”她焦急地盯着他。
“怎么争?我们是签了担保人合同的。被担保人违约,银行找不到被担保人的话,那就只好找担保人要债,这是合理的。即使我们雇律师,上法庭,也基本上没有任何胜算。还要花钱雇律师,还要在这上面花很多时间。”
“咳—— 人人都想有很多钱,有很多钱了还想有更多的钱,没想到一旦真有了那么多的钱,还会有这么多的麻烦。”胡璇叹了口气,不无伤感地说。
“嗯,有钱人也是人,也有普通人的烦心事,还会有他们有钱人的烦恼。其实,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有钱人也不是普通人只从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的风光。”从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他渐渐开始体会到了有钱人的真正的心情。
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额外开销,他记得它的数额应该不是太多。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的银行账户被冻结,现在拿不出钱来,否则这份开销应该是很容易就能吸收了的。
但是现在,能触碰到的资金,就是丰水的月付和卖掉“孙悟空”的股票的收入了,他要确认这些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而且,这份多出来的开销,也能够付得起。
于是,他给萧烛歌打了个电话。
“喂,书生,是我。诗丽霂那边怎么样了?”他先问起了诗丽霂的事,毕竟那是他长远的投资。
“哎,豆爷,我这边挺好的,咱们的投资资金已经入账,公司的资金链现在资金充足,需要的只是时间了。”萧烛歌很得意地说。
“很好。我打电话,是想确认一下咱们飞天猪的资金情况,现在又冒出一笔额外开销,我要确认咱们能动用的资金可以吸收这份多出来的开销。”随即,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噢,知道了。咱们贷款丰水的月付收入转账账户,已经换成了你指定的账户。从下个月起,应该能看到资金流入。卖掉‘孙悟空’股票的所得,都已转入了同一账户,你可以确认一下。”
“很好,很好!我二舅这边,我们担保的是五十万,不知道月付是多少。”
“没关系,我可以估算一下。一般这样的贷款是十年的,利息按平均值百分之十计算,换成月付就是大约四千五百多块。我们卖股票所得是一百三十六万,除了付诗丽霂贷款的月付外,足够付你二舅贷款的月付了。”萧烛歌将自己的估算,缓缓道出。
“很好,那就这样定了。回头我把那边的银行账号要来,我让胡璇把自动付账建立起来,这个事儿,就算暂时解决了。”张无金高兴地说。这一个个的问题,就这样一一解决啦,他自然高兴。
“豆爷,还有个事儿。”萧烛歌又道。“咱们国内的‘孙悟空’这么一卖,美股的‘孙悟空’也跟着大跌了一拨。好在咱们美股买的不多,问题不大。
我现在担心其它的美股,像‘白骨精’,‘猪八戒’,‘按摩店’,‘金瓶梅’等等,一旦有人发现我们在国内清仓了‘孙悟空’,查明了我们清空的原因,势必导致一些人抛售我们美股的这些股票。
所以,我建议我们应该适当地卖掉一些其它的美股,比如每只股票卖掉百分之五六十,先把盈利拿到手再说。否则一旦这些股票大跌,不但没了盈利,还很可能大亏。”
张无金想了想,自己的投资都是长期的,卖掉国内的“孙悟空”是因为急需资金。现在已经有足够支持五六个月的资金了,两三个月后自己的临时身份证就到手了,到时候被冻结的资金都可以使用了,现在没有卖股票的需要。
再说了,即使这些股票临时下跌,但是这几家公司的基本面并没有变化,只是因为市场恐慌,而多数股民都是短线投资所致。到时候还可以逢低买入,拉低投资均价。
想到这,他让萧烛歌仔细观察,盯紧美股的动向、走势,并及时跟他联系。也就是说,他现在不想卖,但要书生盯紧这些股票。
待这一切都安排完了,他又回头仔细想了想,突然有所醒悟:二舅做个“狗生意”,其实根本用不着贷那么大的款项。他之所以敢玩儿这么大的,是因为他知道他一旦玩儿砸了,有自己的外甥替他兜底。
真TM是“癞蛤蟆放烟花 —— 长得丑它还玩儿得挺花的”!
其实他在答应做担保人时,应该给二舅一个限制,比如只担保二十万,而不是给他一张空白支票,让他随便填金额。
自己当初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亲戚的信任。现在看来,在金钱面前,即使是亲戚,也要谨慎、小心。
像二舅的这种做法,真可以说是“坟头插烟卷儿—— 它缺德带冒烟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