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 章:多了个朋友
书名:穷途逐梦 作者:秋蝉 本章字数:3426字 发布时间:2022-07-08

过完春节就开学了,班上增加了一个同学叫程宏,他的到来让刘八百得到了安慰。程宏家住独龙村,到大沟镇有五六公里,还通公路,他父亲是个敢闯敢干的人,开过砖瓦厂和酒厂,但都不成功,后来剑走偏锋,用酒糟加其他粮食做成饲料喂鸡取得成功,赚了不少钱。


程宏家庭条件优越,成绩又好,喜欢唱歌,他有一个抄歌本,里面抄满了歌词,还将演唱者的大头贴沾在上面,他最喜欢听张学友的歌,经常自我感觉良好的闭着嘴巴张大鼻孔模仿张学友的鼻音。


程宏小学毕业时顺利考上县实验初中,他舅舅是县国税局的局长,程宏住在舅舅家里,象城里的孩子一样过起了走读式的学习生活。


十三四岁的年龄,从偏远的农村来到城市,就象进入花花世界一样,诱惑太多,家里条件又好,零花钱管购,他就把持不住自己了,从抽烟喝酒到逃课打牌,从上网吧打游戏到泡妞看黄碟,融入城市非常快,他舅舅批评他,他就离家出走,更不敢打骂,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出了事负不起责。实在没办法了,他舅舅就建议转学回老家读书,经程宏父母同意后,寒假他舅舅给大沟镇中学校长打了个电话,转学手续就算办好了。


刘八百知道程宏从县试验中学转学回来,就感到特别亲切,因县试验中学是他考上而没就读的学校,虽然他们曾未谋面,却因为“县实验中学”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一个是考上了没钱就读;一个是考上了太有钱,无心向学而被迫转学。刘八百想,幸亏自己当时没有去就读,别人去了还是转回来了,其实他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刘八百就算读了县实验中学,他有钱去抽烟喝酒打游戏吗?就算想变坏,可实力不允许呀。


程宏回大沟镇上学后,心里很失落,很少说话,偶尔会跑去厕所偷偷抽支烟。刘八百会主动跟他说话,了解县实验中学的情况,了解他可以读而没有读的学校是个什么样子,表现出了无可奈何的向往。


时间长了,刘八百的遭遇也促使了程宏开始自我反思,他想对于县实验中学,刘八百想读而没钱读不起,自己有条件读又不珍惜,觉得对不起父母和舅舅。当然已经转学回来了,再想转回去是不可能的。重点初中转普通初中易,普通初中转重点初中不可能。


就这样刘八百和程宏两个不同原因而错过县实验中学的学生成为了哥们,哥们是一种比朋友还亲的关系。他们无话不谈,他们相互帮助,有时刘八百中午忘记带米蒸饭,程宏会吃掉一半留一半给他吃。当然程宏没带饭,刘八百也会留一半给程宏吃,刘八百吃得多,每次分饭时,刘八百都会先从洋磁碗的中间划一条平分线,然后再吃掉一半,剩一半给程宏,但每次划线时刘八百都会划弯,象农历初五的月亮,也象当年母亲张贵花向镇食品站交猪肉一样,不带尾巴的输边硬是比带尾巴的赢边重。


刘八百吃完赢边的饭,还要从下面挖点来吃,把垂直的横截面吃成了悬空状,剩下的一半实际上只有三分之一。但程宏绝不在意,几口吃完了,还把碗也洗干净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乡镇企业大批兴起,养鸡行业,勿需核心技术,入行门坎低, 跟风的较多,竞争非常强烈,养鸡已赚不了多少钱了,而且鸡经常生病,程宏家的养鸡场每天都有死鸡。那时防疫工作也不严格,在他们家死鸡是不扔掉的,一律去头去尾去内脏后全部吃掉,吃不完的腌制起来做成腊鸡。


程宏每天都要带一只鸡放在饭盒里蒸来吃,每次刘八百都有口福,程宏从不计较得失,谁说病死的鸡不能吃呢?其实不论是什么鸡,本质都是死鸡,只是死的方式不同,高温消毒后主要营养同样是蛋白质和脂肪,除非存在高温杀不死的病毒。程宏和刘八百连续吃了几个月,也没见吃出什么问题,只是味道要差一点,这是他们吃死鸡吃出的心得,事实证明专家说的也不全对,当然中毒的鸡和死后变质的鸡肯定是不能吃的。


随着程宏和刘八百无鸡可吃这天起,他们家的养鸡场彻底倒闭,没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程宏的父亲就去县城崎山纸箱厂当搬运去了,具说是托程宏舅舅的人情,于是程宏也过上刘八百这样的节衣缩食的生活。艰苦是种有效的摧熟剂,程宏突然之间也长大懂事了。


初中政治课开始学习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刘八百和程宏便开始思考什么是世界,什么是价值,人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人为什么活着,怎么活着才有自己的价值。


政治书上说“价值是指一事物对主体的积极意义,即一事物所具有的能够满足主体需要的属性和功能。人生价值包括个人对社会的责任和贡献(社会价值)、社会对个人的承认与满足(自我价值),而人生的真正价值在于对社会的贡献。对一个人的价值评价主要看他的贡献,看他对广大人民群众的贡献”。由此说来价值是人和社会的互动。


刘八百想,他原来想考上中专为家庭减轻负担就是没价值的。那么如果考上中专能为所有家庭都减轻负担就有价值了,那么他考个什么样的学校才能为所有家庭服务呢?想到辛苦劳作的母亲,想到程宏家病死的鸡,突然就有了答案。


农校,他想让粮食亩产两千斤,让养鸡场的鸡永不生病,让每个农民增产增收,那么他就有了社会价值,然后八里沟的邻居们向他竖起大拇指,然后他就有了个人价值。想到这里他的人生就有了明确的目标,有了方向。


于是某天中午,他约了程宏和周强把这个想法说了一下,于是程宏也制定了自己的价值目标就是考艺术学校,当个歌手,唱出好听的歌曲减轻人们的烦恼。这样他就有社会价值,大家都夸他唱得好,他就有了个人价值。周强的目标是当个记者和公务员为老百姓发声。他们三人都制定了有价值的目标了,他们都象找到了世间真理,意气风发,看看天空,蓝天白云,举目千里,心旷神怡,美丽极了。


当然要实现目标,唯有好好读书,唯奋斗不青春,为实现目标他们决定联合起来相互监督相互帮助。第二天中午,在受武侠小说影响较深的程宏的提议下,周强带了一瓶酒和大头针,模仿“桃园三结义”形式,拭血饮酒,结拜为三兄弟。


刘八百觉得第一次自残流血是屈辱,是迫于朱波的淫威,但这次是为兄弟情深,这种行为是伟大的,喝血酒喻示着能为兄弟流血,能为兄弟两肋插刀,既然能为兄弟插刀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插刀。刘八百突然觉得当年面对朱波的欺负是奇耻大辱,如果是现在,他一定要顽强到底,做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刘八百没喝过酒,但也勇敢地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借着酒劲三人高声同唱了一首《真心英雄》:“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不经历风雨 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让真心的话 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初二的时候,八里沟初中实行全部住校,个别镇上很近的可以走读,但必须全程参加早晚自习,刘八百提了一床被子和姐姐读书时用过的凉席就去学校了,这床被子是父亲刘建国从部队退伍带回来的,虽被套已经洗得发白,这是他们家唯一象样的被子,这让刘八百觉得有些尊严,其他被子要么被单是大红大绿的,要么是补丁接补丁,实在是面子上挂不住。当然凉席是不分男女款,刘八百也觉得很满意。


学生宿舍就在教室顶楼,由不用的教室隔成,一间教室隔两间宿舍,没有床,全部昰木板靠墙钉成的通铺,分上下两层成U字形排列。刘八百去时,靠窗的几个位置被人占去了,他只能选一个中间的位置,虽然不靠边不靠窗,但不靠楼梯,别人不会路过时踩来踩去。


刘八百铺上凉席扔下被子就算安顿好了,他把其他东西放在旁边给程宏占了个位置,那个占位方法居然有效果,一是那个位置本来就不算好,二是自从他们三人泣血饮酒后,就没有人欺负他了,莫小军有时都叫他刘哥了,朱波对他也客气了很多。凭他和周副镇长的儿子周强的关系,找个借口换个靠窗的位置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想自己被欺负的历史,将心比心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程宏来了,睡了几天感觉很不爽,头朝左边睡刘八百鼾声如雷,头朝右睡又遇到个磨牙的任杰。程宏就和睡在门对面窗户边上的张峰说:“峰哥啊,跟您商量个事,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安静,任杰一天到晚老是磨牙,吵得我睡不着觉,能不能帮个忙,咱们换个位置”


张峰也是从村里来的,个子很大但人很老实,平时被镇里这些同学欺负怕了,对程宏只能是言听计从,于是连忙答“好呀,反正我睡觉睡得死,影响不了我”。其实从内心深处张峰是不愿意的,谁不喜欢安静,但是谁不知道他和周副镇长的儿子喝过血酒,他敢不换吗?刘八百认为程宏的行为就是欺负人。


程宏也建议刘八百换在窗户边,刘八百没有同意。说道“我觉得这个位置还可以” 刘八百想,可怜的张峰,早来了两天就是为了占个好位置,别人一句话就拱手相让了,还自愿得那样不留痕迹。


所以最好的东西对于自已来说不一定是最好的,如果张峰选的不是门对面的窗户边,而是靠门的窗户边,那么至少他能拥有一个次好的位置,事实证明当你的实力配不上你的财富的时候,你的财富是守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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