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照野笑道:“我的事情既已了结,露儿你杀了我也无妨。”说完后,他张开双臂,闭上双眼,等待着邱露的长剑刺入心脏。看来,他的确是一心求死了。
邱露望了一眼受了重伤的宋欺,再看看那些被冻成冰霜的兄弟姐妹,她心中一狠,握着剑柄向前狂奔,长剑直指邱照野的心脏。
就在长剑即将抵达之时,邱照野的身前突然出现一个人,邱露立即停下脚步,剑尖距离对方胸口只有丝毫之距。来的这个人,就是邱照仑。
“爹?”邱露诧异道,“您怎么来了?”
邱照仑环顾四周,看到了现场的状况,然后说道:“露儿,你先看看宋欺的情况。”
邱露点了点头,想要将宋欺扶起,然而宋欺受伤极重,口中仍然不住地流出鲜血。
“先别动他。”一道声音响起,辰扬和七襄赶到。
七襄从腰间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后交给邱露,“让他吃下。”
邱露接过丹药,立即给宋欺服下。丹药确实有奇效,宋欺的身体状况立即好转。
邱露转过头去,问道:“爹,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邱家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用这种六亲不认的方法?”
邱照仑叹了口气,与邱照野对视一眼,说:“事已至此,我今日就把邱家的隐秘告诉你。辰扬兄弟和七襄姑娘是邱家的恩人,听了也无妨。”
“还是我来说吧。”邱照野开口道,“你们都知道关于邱家的一个传闻,那便是每一代只有一人可以活过三十岁。”
七襄说道:“早就听说过这个传闻,但不知道其中缘由。”
邱照野说:“邱家的祖上为了使邱家强大,便专门研究出一种秘法,这种秘法施加在邱家人身上,使得每一个人需要在三十岁之前作出抉择:要么将自身灵力传给另一人,然后在三十岁之时便会死去,要么不传给任何人,这样在三十岁之时灵力全失,变成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度过余生。而接收传灵力的那个人,则不会有三十岁的限制。”
辰扬听后,说:“这就是将每一代人的灵力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邱照野点了点头,道:“没错,被选中的那个人能出人头地,成为巡天宗的宗主,而其余人皆成为陪衬,长眠于乱阴之墟。”
“乱阴之墟?”辰扬、七襄和邱露惊诧不已。
“邱家以前就坐落于乱阴之墟,每一个人到三十岁死去,皆就地而葬。因此,乱阴之墟才有那么重的阴气,世人只知乱阴之墟的诡异,却不知它和邱家有着如此深的渊源。”邱照野解释道。
七襄说:“虽然残忍,但邱家却因此能统领杏州,巡天宗也能位列天下第四。”
邱照野却说:“统领杏州又如何?天下第四又怎样?这般做法都失去了道义,失去了手足亲情,得来的实力还有何意义?我有两位兄长,两位姐姐,他们都极为爱护我,我十九岁那年灵力突涨,却是因为大哥邱照麟把灵力给了我,而他却在三十岁那年去世。二姐和三姐也是如此,一个个都在三十岁离世而去。我原本以为这是某种怪病,直到某一天,我爹才告诉我实情。于是我离家出走了。”
邱照仑接过话道:“照野离家出走后,等我到了三十岁那年,我灵力全失,却保住了性命。”
听了这一席话后,邱家的谜团基本上解开了。邱家每一代只有一人活过三十岁,邱照仑突然灵力全失,邱照野离家出走,这些事件都能一一对应上。
邱照野继续道:“等四哥灵力消失后,我重新回到邱家,因为邱家不能没有人坐镇。我与四哥同为宗主,实则内事他说了算,外事我说了算。邱家秘法可以算是内事,但这关乎到这些子侄的性命,因此我与四哥日日争吵,今日才说服他把所有子侄冰封。如此一来,便能躲过三十岁之劫,虽然到时候灵力全失,也好过没了性命。”
邱照仑细思一下,说:“不过有个纰漏,大哥有一个私生子,至今下落不明,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在给他一个好生活。”
邱照野点了点头,“本应如此,我们再派点人手去寻找。”
邱照仑和邱照野到底孰是孰非,这无所定论。因为两人的立场不同,邱照仑更加关注邱家乃至巡天宗的未来,而邱照野更加关注骨肉亲情。
听了这一番话后,邱露对邱照野再来恨不起来,或许冰封了他们是对的,在三十岁之后变为普通人,也比生死离别强。只是到了那时,邱家和巡天宗或许就没落了。
“露儿……”邱照仑看到泛着泪花的邱露,不忍得叫了一声。但这一声叫得心痛,因为若不是邱照野今日之举,邱露或许就会英年早逝,那算不算邱照仑亲手杀了女儿?
“爹……五叔……这不怪你们,都是邱家祖上的愚蠢想法害了邱家。但到了我这一辈,邱家就无法维持下去了。”邱露的眼泪中含有多种恨意,恨邱家祖上的愚蠢,也恨接下来邱家的后继无人。
辰扬说道:“邱家祖上给邱家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靠这种办法得来的实力终归不是正途。两位前辈,我是外人不该多言,但邱家以后该何去何从,也是一道难题。”
“是啊,难题。”邱照仑望了望身后的一尊尊冰像,又看了看邱露,却是无能为力。
此时,宋欺服用了丹药一段时间后,已经好了许多,在邱露的搀扶下坐起来。忽而,他拉住了邱露的手,脸上浮现出笑容。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宋欺身上的灵力缓缓流动到手上,再从自己的手流动到邱露的手,继而进入她的身体。
“这是……邱家秘法?!”邱照仑大惊失色,“你到底是谁?”
宋欺回答道:“我本姓邱,我爹就是邱照麟。”
“你是大哥的那个私生子?!”邱照仑和邱照野震惊不已,“孩子,你这么做又是何苦?”
邱照野想要上前阻止,但为时已晚,秘法一旦启动便不能停下。宋欺身上的灵力虽然不算多,但也能使邱露的实力大进一步。
邱露垂泪成珠,他和宋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对方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渐渐地,她喜欢上了宋欺,可宋欺对待邱露是兄妹之情,屡次替她挡险也是出于保护妹妹的心意。但感情的纠结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宋欺一旦用了秘法,就会在三十岁死去,他今年二十七,还有三年。
没过多久,秘法已经运转完成,宋欺身上已没有半分灵力。邱照仑立即将他扶起,“孩子,我们回家吧。”
接着,邱照仑背起宋欺,几人向巡天宗走去。离开葬龙岭后,现出了西边的夕阳,此时正值傍晚,杏州披上一层金妆,几个邱家人心中仍有阴霾。
走在街上,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道路两旁的人低声议论,大概是说巡天宗宗主为何会背着一位仆人、两位宗主为何不吵架了,诸如此类。但他们纳闷归纳闷,却不敢高声言语。
走了近半个时辰,几人终于抵达巡天宗。对于现在的邱照仑来说,背着一个人走半个时辰,必然是精疲力竭了,但他背的是自己的亲侄子,也是巡天宗的恩人,更是亲女儿的救命恩人。
然而,辰扬却感觉到此时的巡天宗蒙着一种气息,一种说不来的诡异气息。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哈哈哈,大名鼎鼎的巡天宗宗主可真是令人敬佩,如此对待后辈也算是一桩美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