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间,石翼带着疑惑,又早早地醒来。
他见青松老道在旁,心中犹豫,想着是不是问下老道,“我是傻瓜”是何意思。
青松老道还是和往常一样,又讲解了些修炼心法,感知着让他按法练了两遍。然后,让他演习剑法。
石翼依言而行,只是今日他满怀心事,老是走神,致使本已练习娴熟的剑法竟一遍又一遍地出错。
老道不明所以,不厌其烦地为他讲解。即便这样,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出错。不是错在这儿,就是错在那儿,总不能一气呵气将那套剑法使出。老道渐渐皱眉,心中纳闷,这石怪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石翼想着心事,又练习一遍,见青松老道面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撤剑正身,对老道一揖,恭声说道:“师父,弟子有一句话问您?”
青松老道看了看石翼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些诧异,不知这石怪在搞何名堂,就不禁点头说道:“你说吧。”
石翼想了想,还是拿捏不准说或不说,但除了老道,他也确实无人可问。他沉思片刻,说道:“师父,我是傻瓜。”
“什么?”青松老道没有听真,“你说什么?”
“师父,我是傻瓜。”石翼又解释道:“本来,玥儿说你是傻瓜,但后来又说我是傻瓜。”
青松听说,额前降下黑线一排,但见他一本正经,知其中必有原委,就说:“慢慢从头说起,我听听是何意思。”
石翼见问,于是就将晚间问玥儿眼睛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完,又忍不住问道:“师父,我是傻瓜吗?”
青松老道也撑不住笑了。
他知这是小儿女之间的谐事。但他只是诧异,这石怪为何会有如此一问?难道他有何感应吗?就像他身上的这柄玄武神剑,不停地震颤,冥冥之中,肯定会有所昭示,只是,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如果来时,又会掀起怎样的滔天波澜。就像这华夏帝国,天现异象,南旱北涝,肯定会有让人难以意料的大事件,至于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活到那天。
他很想再问下,这石怪为何有如此一问?只是,他今晚不得不早些回去。因小弟子郑兴传饭时告诉他:那个冯庄的冯族长,他的小妾生了个大胖儿子,为谢上次除妖,又给道观送了不少钱粮。还请大师兄莫望川在卯初初刻在家做一天法事。因此,他要交代弟子几句。于是他罕见笑道:“你是傻瓜,很好。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说毕,飘然而去。
石翼一脸呆滞站在那儿,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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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宽的城墙之上,萧木寒面无表情,负手而立。他已经在此站立了很久。城墙上风很大,吹得上面的旌旗猎猎作响,也吹得他宽大的道袍随风飘荡,摇摆不定。这样,也更显得他身材消瘦和异常孤冷。
他异常懊悔,悔自己大意,为何没及早受弟子程雄之邀,为何没能早来——早来堰城。
今晚,他已在程老财家和城墙间奔回了十数次。他明显感知到,护城大阵被扰动和修复过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他感知到了他的气息。虽然这些气息都被掩盖的了无痕迹,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身前背后的疤痕,那穿越万年的切肤之痛,让他感觉到了,他来了!
他知道,瓜熟就会蒂落,水到自然渠成。这些,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只是,现在,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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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冯家派了两辆大车接大师兄莫望川。临行前,莫望川又嘱咐二师弟黄寓,好生看管观院,遇事定要冷静处之,千万不可使人烦扰师父清修。然后,看了看众人,就带着四个小徒,上车去了。
黄寓见大师兄走远,看天色还早,就命关了山门,让众小道回房休息。
黄寓与郑兴同室,因大师兄又将观内事宜交于他,又能颐指气使,心绪激奋;郑兴则见师父行为愈加怪僻,总觉有大事发生,心情郁结。二人各怀心事,黑着灯说了一些闲话,虽有朦胧睡意,但一时都睡不着,在床上复来翻去。
就在此时,只听到屋外一阵急促跑步声,接着室门被捶得山响。边捶边叫:“师叔,快开门,师叔,快开门。”
郑兴急忙坐起,顺手点了灯,听是看门的小道士财儿,边穿衣边下床开门,应道:“怎么了,怎么了,财儿。”
“慌什么,找打。”黄寓起来,坐在床上,对门口责道,也横了郑兴一眼。
“二师叔,不好了。有两个道士上门,要见师父,看上去气冲冲的。”郑兴开开门,财儿进来,喘吁吁说道。
“那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告诉他们大师兄不在不就行了,那慌什么。”郑兴瞪了他一眼,喝道。
“不是,二师叔,我们说了师父不在,可他们硬往观内闯呢”财儿忙道。
“二师兄,我先去看看。”郑兴说着,招呼一声财儿,慌忙去了。
黄寓慢慢地穿好衣服,戴正帽子。顺窗看天还很黑,心中疑惑,是哪过路的道士这么早来观内找大师兄做什么?这段时间,跟着大师兄也历经多事,长了不少见识。因此,也不着忙,见三师弟忙慌的样子也不由好笑。他告诉自己,淡定!遇事一定要淡定!要像个代观主的样子才行。虽然大师兄不在,观内只有十几个弟子,但他不怕。
正想着,又听到一阵跑步声。黄寓忙走出门,夜色中,财儿又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二师叔,不好了,你快快过去,那两个道人要闯进观了。”
黄寓听了,这才着慌,知事态严重,忙和财儿向门口行去,边走边问:“到底是哪儿来的道士,来我们观里做什么?”
财儿步步紧跟,说道:“刚才送走师父不久,我和旺儿正在说话,忽听有人敲门。我们以为是师父有事又回来了。哪知开门一看,是两个年轻道人,脸上都气冲冲的。我问他们做什么,如化缘时辰太早,等天亮再来。一个高个很横,说我们像化缘的吗,把你们师父找来。我说师父不在。他们说既然师父不在,那就找你们师祖。我说我们师祖平日我们都见不到,岂是你们这些外客能见到的,快走快走。那高个不听,非要硬闯。于是,我叫旺儿叫起众人拦着他们,赶紧过来回报。三师叔过去后,对他们好言相劝,说如果找师父,相烦等午后或明日再来。如找师祖,那是万万不可。哪知那高个一听,更加蛮横,话多又吵,说不光要见师祖,还要见下我们除得那个石怪放哪儿了。看他俩那样子,不让进就要硬闯了。现在,所有的师兄弟都过去了,不行,就要动武了。”
黄寓听着,心中暗暗思忖:这两个道人是谁?听着不像是化缘的道士。另外,大师兄刚走,就过来敲门,肯定也不是巧合,而是有备而来。听着对观内又这么熟悉,也不像过路的。但既然知道我们观内,还有这样的胆量来闯观。那来头定然不小。如是这样,大师兄又不在,怕真有麻烦了。心里想着,不由越来越急,步子逐步加快。
转过殿角,就听到门口吵嚷一片,远远望去门口一片通亮,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吵吵闹闹。财儿一见,便飞奔过去,边跑边叫:“师兄们让开,二师叔来了,二师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