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电转,顿时返身奔入洞中,叫道:
“雯儿,敌人大举来犯,咱们先退出谷外。”
雯儿躺卧不动,眼皮微抬,含糊道:
“是南天王么?”
朱云震大声道:
“不知道,但来人声势很大,看那样子,个个身手不弱。”
雯儿呻吟一声,含糊道:
“我要睡觉了。”
眼皮一阖,寂然不动。
朱云震大惊,抓住她的双臂猛力摇喊,叫道:“雯儿醒醒,醒醒!”
哪知雯儿沉睡如死,毫无反应,朱云震大急,抱起雯儿,背负而起,大步奔出洞外。
出得洞门,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片刻功夫,通往荷塘的石径上,已站立着三条人影,其余的人也正在积雪皑皑的峭壁上滑行飞坠,急速下降。
朱云震见敌人身手如此快捷,不禁惊急交进,眼看那三人阻住了去往荷塘的通路,自己背负一人,势难突围逃遁,于是身形一转,奔回洞内,依旧将雯儿放置床上,独自一人奔出洞外。
此时的朱云震,非但武功已有根底,见识与机智亦远胜往昔。他奔出洞外,反手掩上洞门,当门而立,凝神待敌。
只见十余名面目陌生的男女,踏着积雪,浩浩荡荡,大步行了过来。
那为首之人,白面无须,服饰华丽,贵胄公子打扮,身后环列八名年轻貌美的女子,那八名女子俱是身着白衣,外披紫黑色貂皮大砦,另外八名男子则服色不一,年轻参差不齐,列队跟随在后。
朱云震暗道:好大的排场,莫非是南天王不成。
忖念中,那贵胄公子也已走近石级,朱云震双手抱拳,洪声道:
“诸位请了,在下朱云震,这厢有礼。”
那贵胄公子闻声止步,仰面朝朱云震打量一眼,微一抱拳,朗声笑道:
“果然阁下在此,我等未白跑一趟。”
此人举止儒雅,言笑宴宴,看去不像武林人物,但神情语气,不怒而威,好似那种久操生杀大权之人,平日间颐指气使,已成习惯,虽在谈笑之间,也隐隐流露着一种凌驾旁人的气势。朱云震微微一怔,道:
“兄台尊姓大名?”
那贵胄公子淡然笑道:
“兄弟家住云南六诏山天侯宫,江湖朋友称呼小弟天侯公子。”
朱云震心头一凛,暗道,既称天侯公子,若非南摩天侯神,君亲生之子,也该是衣钵传人了。抱拳一礼,道:
“原来是天侯公子,久仰了。”
天侯公子淡淡一笑,目光一扫石级,含笑不语。
但听一个青衫老者厉声喝道:
“我家公子在此,你不知降阶相迎,已是身加死罪了。”
朱云震莞尔一笑,心中暗想:来者不善,冲突难免,唯一的办法是死守洞门,等待雯儿醒来,再作逃走之计。当下不理那青袍者,眼望天侯公子,肃然道:“隆冬大雪,新年即届,公子不在家中纳福,千里迢迢,赶来此处,不知有何见教?”
天侯公子哂然道:
“十余年前,本宫有一篇内功心法流落于江湖之上,至今未能寻回,近闻江湖传言,那篇心法落在你的手里,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朱云震见对方声势浩大,脱口否认道:
“江湖流言,岂可……”
突然间,一阵羞愧,袭上心头,暗道:我也算是武林人士了,此身既入江湖,就该堂堂正正做人,贪生怕死,言不由衷,岂是大丈夫行径。
只听那天侯公子沉声道:
“吞吞吐吐,莫非有难言之隐?”
朱云震精神一振,昂然道:
“天侯心法,曾经一度落在朱某手中。”
天侯公子眉头耸动,道:
“如今怎样?武林瑰宝,难道毁灭了不成?”
朱云震朗声道:
“那倒没有。”
天侯公子道:
“那块黄绢,眼前落在谁的手中?”
朱云震昂然道:
“出卖旁人之事,在下不屑为,公子原谅了。”
天侯公子脸色一沉,冷冷道:
“那心法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之物,既曾落于你的手中,想
必是已抄录一份了?”
朱云震淡淡一笑,道:
“那又如何?”
天侯公子双眉一挑,道:“这么说来,你已将黄绢上的文字熟记心中了?”
朱云震坦然道:
“不错.”
这片刻间,是朱云震有生以来,最扬眉吐气之时,天侯公子站立石级之下,朱云震独立阶上,而对强故,神采爽爽,侃侃而言,大有气吞河岳之势,那天侯公子虽目空四海,也不禁另眼相看,混除了小觑之心。
只见那青袍老者移步上前,躬身道:
“此人狂妄无礼,待属下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天侯公子将手一摆,冷笑道:
“习过天侯心法之人,若不带有三分狂态,天侯神功也不足
以威震武林了。”
“是,属下无知。”
天侯公子眼帘一抬,双目之内,精光毕露,沉声说道:
“那块黄绢流落江湖,已十五、六年了,辗转易手,想必数易主人了?”
朱云震与他寒电似的目光一触,情不自禁地心神一颤,暗道:此人内功好深厚。忖念中,强作镇定,缓缓说道:
“衡情度理,势必如此。”
天侯公子峻声道:
“据你所知,那篇心法已是几度易主了?”
朱云震暗暗忖道:那块黄绢我得自于天化,转手交给东门咎,至少是三易其主了。
心中在想,口中道:
“在下只管个人的事,公子所问,恕难奉告。”
天侯公子眉字之间,泛起一片煞气,但只一瞬,重又淡然,转面一望那骨袍老者,道:
“你向朱公子讨教几招,每招要有分寸,不可失了礼数。”
那青档老者奶身喏道:“属下遵命。”
左手一撩衣摆,嗖的一声,箭射而起。
这石阶共有三十余级,上下高逾两丈,那青袖老者自石阶脚下斜斜纵起,疾若劲矢,转眼凝立于朱云震身前四五尺处,气定神闲,形若无事,似是老早就已站在那里。
朱云震与雯儿相处经年,朝夕论武,见识已是大进,一瞧青袍老者身法,顿知是一劲政,心中暗忖:难怪天候宫威震武林,属下的身手已然如此,主子的武功,就可想而知了,转念间,青袍老者已抱拳为礼,洪声道:
“天侯宫属下,敬请朱公子指教。”
朱云震抱拳道:
“朋友请。”
青袍老者喝道:
“得罪了。”
左足微上半步,一掌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