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震叹道:
“造物之奇,当真不可思议,这水道怕不有七八里路长?”
白衣少女道:
“那是一定的,咱们已穿过一座山哩!”
朱云震暗暗忖道:像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竟然隐居着一位年轻的孤女,而且还与赫赫不可一世的南天王有着纠葛,这也算得奇中之奇了。
转念间,眼前已渐明亮,只见山洞轩豁,四壁琳琅,尽为钟乳岩石,偶有怪石突出道中,左右款摆,有如窈窕少女,凌波起舞一般。
展眼间,天光大亮,上舟已近洞口,只听鹤吠莺啼,一只丹冠的雪羽的白鹤,翩翩飘落在船头,一只黄莺飞临白衣少女头顶,盘旋鸣转不已,那翠鸟飞射过来,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霍然飞射回去,一时之间,仿佛春回大地,万物苏醒,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白衣少女笑靥如花,口中咭咭呱呱,一时呼“白儿”一时唤“小翠”,又说又笑,忙乱无比。”
朱云震站立船头,游目四顾,见山洞之外是一片荷塘,一座石亭矗立岸边,背后是大片花圃,两行石栏,来护一条小径,遥遥伸展开去,远处山脚之下,有着长长的石级,那石级依附崖壁,蜿蜒而下,台阶尽头,有一座宽广的洞门。
这里也是四山环绕,略无缺处,但山势显得更为高峻,举头上望,半山处云蒸雾绕,几乎遮盖谷底的上空,阳光由云雾缝隙中照射下来,纵然有人站立在山巅之上,也难以看清谷底的景象。
白衣少女将小舟荡至石亭之下,二人弃舟岸,顺着石径走去,出了花圃,一只小猿迎了上来,与白衣少女亲热了一阵,然后通过一片石坪,拾级而上,朝那石洞走去。
这石洞甚为深广,后方一条甬道,甬道之后另有两间石室,其中一间,壁上有清泉涌出,白衣少女的卧室,设在外洞左边一间。
直到此时,白衣少女那谜一般的身世,朱云震才算真正确定,虽然心中的迷惘依旧存在,但可相信的是,白衣少女并未隐瞒什么,所有不合常情,无法理解的事,并非她不愿讲出,而是根本上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只听白衣少女道:
“我睡左边这房间,你睡那一间。”
朱云震走到石室一看,室中桌椅皆是石制,另有一具石榻,榻上垫褥枕头,一床薄薄的棉被,当下问道:
“这洞中日常应用之物,是你由山外采购而来么?”
白衣少女螓首一摇,道:
“不是我买的,是……”
朱云震见她欲语还休,不禁诧然道:
“是原来就有的?”
白衣少女一摇头,道:
“不是原来有的,是……是神仙赐给我的。”
朱云震愕然道:
“我不相信。”
白衣少女急道:
“真的啊!每次需要一件东西时,忽然之间我就有了,若非神仙所赐,你说是那里来的嘛?”
朱云震道:
“当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愿我能拜见神仙一次。”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我也未曾见过哩!”语音微顿,接道:
“洞中只有一张床,咱们睡在一起,好么?”
朱云震脸上一红,嚼嚅道:
“不好吧?”
白衣少女全然不知男女之别,说道:
“咱们只有一套被褥,而且……”
朱云震道:
“而且什么?”
白衣少女蹙然道:
“那南天王坏死啦!我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掳过去,咱们睡在一起,那就安全多了。”
朱云震道:
“既是如此,咱们就睡在一张床吧,你睡床里,我睡床外。”
白衣少女万分满足的一笑,稚气地道:
“南天王再来这里,咱们合力将他掳住,重重地打他一顿。”轻轻叹息一声,接道:
“以往我所谓的,觉得偶尔出去玩一玩也好,如今我是不愿离开这里了。”
朱云震道:
“为什么?”
白衣少女抿嘴一笑,道:
“我不要离开你。”
朱云震甚为感动,觉得心中十分甜蜜,又有点酸楚的味道,握着她的双手,激动地道:
“我也不愿离开你,咱们永不分离,纵然有事非出山不可,咱们也同出同归,永远在一块儿。”
白衣少女道:
“即是有事情要办,也要等你武功练好以后。”
朱云震笑道:
“可不能等到练到天下之一的时候,那是太渺茫了。”
白衣少女固执地道:
“至少要能胜过我,否则我宁死也不让你出山。”
朱云震莞尔一笑,道:
“南天王既然常来侵扰,咱们何不将那水道堵死,令他无法进来。”
白衣少女摇头道:
“来,我带你各处走走。”
两人洞内洞外浏览了一遍,进过饮食,已是黄昏时分,洞门外有一片坦崖,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状如床榻,两人坐在大石上,闲谈说笑。
“你的武功那么高,我却过于低微,你得多多指都啊!”
白衣少女道:
“我还没有姓名哩,要先有了姓名,才与你钻研武艺。”
朱云震笑道:
“那就赶紧取个姓名吧,我急着练武。”
白衣少女道:
“我姓什么?”
朱云震想了一想,道:
“你心地纯洁,皮肤白晰,又穿白衣,就姓白吧!”
白衣少女摇首道:
“不好,我不要姓白。”
朱云震道:
“道理何在?”
白衣少女道:
“吃白食,缴白卷,翻白眼,白刃白丁,全不是好名儿,我不要。”
朱云震笑道:
“那么姓朱吧,朱为正色,容易写,念起来也好听。”
白衣少女摇头不迭,道:
“不要不要,朱猪同音,我是决不姓朱的。”
朱云震哑然失笑,沉吟道:
“那么……”
白衣少女道:
“你姓朱,我就姓霞好啦,你名震,我就叫……震和什么字相配?”
朱云震笑道:“朱云震配雷鸣,你愿意叫雷鸣么?”
白衣少女道:
“雷鸣?像男人名字,我要姓霞。”
·朱云震含笑道:
“百家姓上,没有霞字啊!”
白衣少女星眸一睁,道:
“那怕什么,我姓第一百零一个姓。”
朱云震哈哈大笑,道:
“我看你就叫霞儿算了,姓氏慢慢地想,咱们来谈武功。”
白衣少女将‘霞儿’二字喃喃念了几遍,觉得还不难听,如是说道:
“好吧,就叫霞儿,咱们来谈武艺。”
朱云震道:
“我只会一套‘南山拳’,你会好多,教我几套练练。”
白衣少女仰首望天,想了片刻,摇首道:
“那样不好。”
朱云震讶然道:
“何以不好?”
白衣少女道:
“我教你学,你岂不是永远赶不上我,我要你的本领比我更大。”
朱云震不胜感激的道:
“咱们两人何分彼此,谁强谁弱都是一样。”
“不!世人坏人多,武功愈高愈安全,我要你更安全,所以白衣少女固执地道:
武功比我更高。”
朱云震眼眶一热,道:
“咱们同甘共苦,永不分离也就够了。”
白衣少女连连点头,想了一想,突然说道:“雯字是什么意思?上面一个雨字,下面一个文字?”
朱云震道:
有彩色的云叫雯,你问这个干嘛?”
白衣少女低声说道:
“我不叫霞儿,我要叫雯儿。”
朱云震失笑道:
“嗨!真是孩子气,就叫雯儿吧!”
白衣少女忸怩道:
“那么你叫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