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气极而笑,道:
“老夫本来并未看走眼,只怪我那劣徒妄自逞能,嘿嘿!阁下这副装傻卖呆的本领,也算是武林一绝了。”
杜云飞主要是伤在那诡异的隐形客手下,史文恭人在远处,未曾看出真相,只道是朱云震一拳击伤,朱云震武学肤浅,根本体察不出个中的差异,只有白衣少女明白朱云震的底细,觉得杜云飞的伤势甚为古怪,但她临敌经验甚少,虽然感到疑惑,大敌当前,来不及想这问题。
朱云震先是一怔,随即明白对方所指,暗想既已将人打伤,自无抵赖之理,于是坦然道:
“在下一时情急,打伤了令高徒,但也说不上装傻卖呆四字。”
语言微顿,咱们不过自卫,事已至此,还望尊驾息事宁人,免动干戈才好。”
白衣少女接口说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双方本来没有仇怨,我看老先生还是早点带着令弟去看大夫,吃药疗伤才是。”
这两人本无江湖经验,说出话来,像内行又像外行,听入史文恭耳中,却刺耳之极,只是杜云飞所受的内伤非此争闲,史文恭与白衣少女交手过一招,心知单这一名少女,自己就未能取胜,朱云震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因此虽怒不可抑,依旧强行忍耐,不敢贸然动手。
“息事宁人,倒也容易,但不知阁下是哪一门,哪一派,令他不理白衣少女,眼望朱云震,狞声说道:
师是哪一位高人?”
朱云震朗声道:
“在下是家传武功,而且先父已经谢世。”
史文恭暗暗忖道:武林中的成名英雄,从未听说有姓朱的。忖念中,嘿然冷笑道:“答的好,既与‘天侯心法’拖上关系,自是大有来历之人。”
倏是厉声道:
“你是否是天侯宫的人?”
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
“谁是天侯宫的人?”
话声中,只见男女二人并肩而立,男的年纪约莫古二来岁,身形魁梧,穿一套灰布裤褂,女的大约二十六七岁,皮肤白晰,穿一套黑绸衫裤,头上名一块黑色丝帕,腰际悬着一面豹皮镖囊,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兵器。
这两人衣着虽然朴素,但男的气宇昂轩,女的风姿绰约,史文恭一看是这两人,眉头顿时一蹙,那两人发觉史文恭在场,男的倒未怎样,女的却是柳眉一挑,脸上顿现厌恶之色。
原来这二位是一对夫妻,男的名叫李元泰,江湖人称“霹雳手’,女的名叫白璜,绰号“追魂夺命剑”,这对夫妻二人行侠江湖,俪影双双,凭着三十六手霹雳掌,与十支长不及五寸的赤金小剑,纵横江湖,罕有敌手。
这夫妻二人,是近十年来崛起江湖,侠名最著的人物,史文恭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脚色,双方见过,只是彼此间气味不投,从无交往。
两人现身之后,李元泰与史文恭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白瑛却视如不见,一眼望住朱云震,扬声道:“谁是天侯宫的魔崽子?”
朱云震暗暗忖道:我虽记得一篇“天侯心法',却算不得天侯宫的人。
心中在想,犹未讲话,白衣少女已然说道:
“咱们不是天侯宫的魔崽子。”
白瑛噗哧一笑,朝白衣少女细看一眼,掠道:
“咦!这姑娘是谁?”
白衣少女抿嘴一笑,道:
“我就是我。”
白瑛笑道:
“没有姓名么?”
白衣少女星目一闪,摇头道:
“没有。”
白瑛以为她不愿意讲了姓名,隐讳身份,在江湖上很容易招人不快,但白衣少女长得太美,讲起话来,又是那么甜蜜天真,白瑛实在无法生气,转面一望丈夫,笑道:
“大哥,这小姑娘很有意思,你见过这般美的人儿么?”
霹雳手李元泰莞尔一笑,目光一转,暗示娇妻,看看躺在地上的杜云飞。
白瑛目颖神光,朝躺卧在地,奄奄一息的杜云飞望去,不禁耸然一惊,道:
“咦!什么武功伤的?”
霹雳手李元泰摇头道:
“看不出来,也未听人说过。”
白瑛移目望住朱云震,意颇不信地道:
“是你击伤的?”
星光之下,朱云震始终未曾看出杜云飞面如金纸,脸色大异寻常,听白瑛问到自己,也就坦然点头道:
“我不过打他一拳,史老前辈已让他服过药,想必没有生命危险了。”
白瑛道:
“嘿!仅打他一拳,真有你的。”
语音微顿,接道:
“小姑娘没有姓名你大概也不会有了。”
朱云震淡淡一笑,道:
“姓名当然有,不过江湖一小卒,纵然报出姓名,二位也不知道。”
白瑛亮声叫道:
“好一个江湖小卒。”
转面喝道:
“大哥试试看,我倒是有些不信。”
霹雳手李元泰道:
“毫无来由,何必与人动手。”
史文恭暗暗忖道:这两个小儿年纪虽幼,武功却深不可测,他们的长辈定非等闲人物,我一世英名,得来不易,别要糊里糊涂地毁在两个小儿手上,不如挑拨李元泰,让他与朱云震那小子先打一阵。
心念电转,顿时洪声说道:
“李兄,你见过天侯神功伤人之后的样子么?”
李元泰眉头耸动,道:
“兄弟未曾见过,莫非史兄疑心令徒是伤在天侯神功之下?”
史文恭含悲愤地纵声一笑,伸手一指朱云震,道:
“这小子扬言,他失去一篇‘天侯心法’,这消息已震云江湖,难道李兄还不知道?”
李元泰淡然道:
“小兄弟,真有此事么?”
朱云震淡然道:
“确有此事。”
史文恭冷笑道:
“既然如此,你定然练过天侯心法了?”
朱云震隐然感到,形势对自己不利,但想自己确是练过天侯心法,总不能谎言抵赖,于是淡然说道:
“在下倒是练过天侯心法,可惜时日太浅,尚未领悟其中的奥秘。”史文恭凄厉一笑,道:
“好哇!尚未领悟个其中的奥秘,已是如此厉害,等到领悟奥秘之后,你想必就是第二代的天侯神君了。”
轻轻叹息一声,不胜沮丧地道:
“衙州史家小门户,既然遇上了六诏山的人物,那就只有认栽了。”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杜云飞,大有就此离去之势。白瑛以鄙夷的目光,冷冷睨视史文恭一眼,转回喝道:
“大哥,魔崽子留不得。”
李元泰微微一笑,道:
“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也未必胜得这个小兄弟。”移步走了过去。
白衣少女睹状,轻移莲步,挡在朱云震面前,睁目道:“你要打架么?”
白瑛见她举步之美,施展出移形换位的上乘轻功,身形美妙自然,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不禁脱口赞道:
“哧!原来小姑娘也了不起。”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道:
“咱们就是不愿打架。”
霹雳手李元泰先前未曾细看,这时与白衣少女相对而立,眼看她长发披肩,白衣赛雪,容色之美,夺人心魄,忍不住暗暗赞道:好美丽的姑娘,真如月殿仙子一般。
但听白衣少女道:
“你们是一帮的么?”
李元泰微微一怔,急忙收摄心神,道:
“姑娘说谁是一帮的?”
白衣少女伸手一指史文恭,道:
“他们和他是一帮的?”
白瑛接口笑道:
“那是衢州史家门的掌门人,咱们高攀不上哩!”
白衣少女轻轻一哼,道:
“他是坏人,无端欺负咱们,他们既不是他一帮的,干嘛也欺负咱们?”李元泰闻言一愣,听白衣少女讲话,至然主谙世情,他是成了名的英雄,岂能向一个天真未凿的女孩挑衅,当下只好退下,眼望娇妻,表示无可奈何。
白瑛敞声一笑,移步上前,道:
“小妹妹,那是你的什么人?”
白衣少女转过面庞,情意绵绵地望了朱云震一眼,然后指着李元泰朝白瑛道:
“你叫他什么?”
白瑛笑道:
“我叫他大哥啊,你刚才还听到的。”
白衣少女回手一指朱云震,抿嘴一笑,道:
“我也叫他大哥,和他们一样。”
白瑛微微一怔,心中暗暗想道:原来是一对夫妻,那小子好福气,得了这个天仙般的妻子。.
心中在想,口中说道:
“小妹妹让开,咱们找你大哥讲话。”
白衣少女摇首道:
“不,你们想打架。”
白瑛笑道:
“这意思是说,你挡头阵罗!”
白衣少女螓首一点,断然道: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