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
二人相视一眼,俱都想到了一物
——山海中的东西!
谢浅目光盯着黑暗处,余光中夜夙已上前一步,身子若有似无的挡在了谢浅身前,手中的赤泪斜指于地,周身竟似环绕着冰霜,随时准备出手。
谢浅怔了怔,目光落在了那道凌厉的背影上。仿佛透过衣袍,看到了那些纵横交错的血痕,
谢浅一直不明白,
他为何要去弑神谷?
还有当年在栖云山上封印魅兽的最后一箭,可以说凶险无比,以夜夙当时的修为去承受那样的代价,几乎九死一生,但谢浅却始终不知,当时他为何要救他……
默然的片刻,再看向那处时,那青魂已遥遥浮起,旁若无人一般“伸了个懒腰”,最后才又用极缓慢的速度将头转向二人。
灵动间,似有光晕在身,无光自华。
谢浅也由此看清了她的样貌,发现这次倒是冤枉了那欲念,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魂魄,而是个真真实实的……美人。
许是听到二人的声音,美人竟飘然起身,朝二人飞了来,口中语道:“怎么,这就怕了?”
不及话落,人已闪至跟前,落在二人前面的石榻上,水粉色的衣裙铺了满床。
谢浅笑道:“坊间说这山上住了个鬼新娘,我看前辈不紧不是鬼,反而是个神一般的人物,又怎会害怕呢。只是,却不知为何将我二人扣在此处?”
“扣留?”她似有些惊讶,眉眼微动道:“越发有趣了呢,这些年,倒从未有一人敢如此与我说话。”
说着,她微闭的眸子也睁了开来,在看到二人的一瞬,那双漂亮的瞳孔竟有些放大,那神情,竟像认识他们一样。
谢浅回望着她,打算再看仔细些,心中却悄然传音给此时已然退到身侧的夜夙:“你可识得此人?”
“不识,”他道。
谢浅余光看着夜夙,见他面上神情肃然,目光萦绕在山洞中,口中又添了一句,“不过……似乎来过此地。”
谢浅脸上笑容顿时一僵。
心中像有什么在翻涌。
夜夙为何也会如此?
他二人明明都未来过此地。
太过匪夷所思,谢浅索性停止猜想,抬眸笑道:“前辈在此地许久了吗?”
不知为何,这人虽然一副少女的模样,谢浅却觉得,她一定比这世上最长寿的人还要年长。
不过,他并没有得到答案。
那美人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也不知看出了什么,眼中忽明忽暗的,语气也变的比方才还要低缓,
“对啊,是太久了,久到我都记不清了,说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可以通过神隐?”
“神隐?”谢浅微微挑眉:“那是何物?”
夜夙此时也已回复清明,不过也只是看着前面,似乎一句话也不打算说。
那女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不过就是个法术,若说奇特,怕就是你们进来了,而且,还能出来……”
意思他们是第一个进到画中的人?
谢浅心中暗讨了一句,面上却道:“前辈应是有话没说完吧。”
“果然与人不同,”女子忽而笑了,似乎心情有些愉悦,人也起身走了下来,“你们可知,神隐带你们去的是什么地方?”
谢浅笑而摇头,倒是夜夙又向前迈了一步,神情警惕。
谢浅知他所想,只不过,他猜测,这女子多数不会有什么恶意了。
就在方才,他发现在看到他摇头时,她面上明显闪过一丝失落,分明是在盼望什么,却没得到满意的答案。
如此重情之人,又怎会是邪恶之人。
是以,也不等二人答言,便径自说道:“那地方其实是一副画,不过并非我所画,我将画中的灵气挪来施了个法术,不料想,倒叫你们给破了,所以你们说,你们与那画的主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画的主人?”谢浅喃喃,“你是说,那画并非你所画?”
“是啊,”她感叹了一声,“看来,在找到答案前,你们要在这多待些时日了。”
说完,还不等二人反应,便施施然在空气中隐没了,空寂中又传来一句,“不要想着跑,那样会很麻烦。”
谢浅自然不会跑,他也想知道画的主人是谁,还有,夜夙和他为什么都会对此感到熟悉。
于是追问道:“前辈可曾入过画?”
“……没有。”
声音在洞壁上回荡。
只有两个字,但却说明很多,若画中的一切与她无关,那么……
谢浅不由苦笑,倘若那些花中当真蕴含着数以万计的亡灵,那么,他这个杀神,叫的似乎也不冤……
想至此,谢浅笑容忽然止住,因为他想到,能进入画的,还有一人,
——夜夙?
不过只一瞬,谢浅就笑了,
那个曾制造谣言以保护众人的人,若是那样,他倒宁可相信是他自己。
谢浅呆立片刻,止住思绪,走上前,见夜夙仍蹙着眉,便随手布了道结界,然后将方才没来得及问的话问了出来,
“你,当真来过此地?”
闻声,夜夙似乎才回过神,盯着谢浅看了看,道:“并未来过,只是,觉得熟悉。”
谢浅想了想,道:“如此,倒可以确定不是幻觉了。”
“……何意?”
谢浅转身朝外走去,一边解释道:“你先前说过,婵花的气息可以凝聚神魂,那么药炉的那枝,内里可有残存的亡魂?”
夜夙轻摇了摇头。
谢浅早知答案,并不意外,继续说道:“方才,我无意间碰到其中的一朵,那里面不仅存有亡魂,而且,还有些似曾相识……”
与亡魂不认不识,却又似曾相识,岂非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谢浅不由心中有些黯然,
“不会!”
谢浅正想着,被夜夙忽然的话语惊醒,“什么不会?”
“与你无关!”
夜夙冷然回了一句,大步朝前走去。
谢浅却在原地停了许久,原来,他说的是那些亡魂……与他无关。
反应过来,谢浅又觉好笑,或许,被一个将他挫骨扬灰的人相信,多少让人有些无奈吧。
二人从洞中出来后,再次进入了画中。原来,这女子所住的山洞,就是连接两地的出口。
只是,始料未及的是,那片花林中确实每一朵花都蕴藏着一缕亡魂。可奇的是亡魂中本该存在的记忆,竟整齐划一的只剩了一段,
——濒死的那一刻。
也就是说,不仅无法知其身份,更无法知晓其死因,还有——那个人。
如此明显,一定有人故意为之。
那么,那个人是谁?
显然,线索又断了,然而,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
——画中似乎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