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潜：长乐，难得你回一趟礼学宫。来，一起干一杯！
姬玲：（我们一起举起酒杯）谢谢，雁飞。不过我不是一直在礼学宫嘛，就是没有在商西而已。
朱潜：说的也是。我总是觉得只有商西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礼学宫。不过也只有我们这些只会教学童和学徒的老书匠才会一直留在这里了。
姬玲：雁飞，你毕竟教导了我那么多，怎么能说是老书匠呢？你对我的帮助可一点不比树人少。
朱潜：我怎么能和她相比呢，她是你的先生。你们才是授受一生的，我只是个过客。不过想来，树人这孩子我还很有印象呢，长得特别高大，学徒时就很高了。我在她学徒的最后两年给她上格物课，那时候她都比我高了。（齐 墨的确很高大，快有一米八了吧？）
姬玲：树人明天结婚，她也邀请你了。她在婚礼上见到你肯定特别高兴。
朱潜：我可没有那么有空呢，明天我得给丙期（即格物课第三个周期）的学徒们上课呢。你代我向她问个好吧。
姬玲：我会的。不过她还是很希望你能亲自到场。
朱潜：她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一来我没有太多时间，二来我也没办法准备织品和艺品，只能对她说声抱歉了。
姬玲：我明白。树人的婚礼恰好是地球历的周日，我也不需要去穹隆市，才有时间参加树人的婚礼。要是我都参加不了，她肯定要恨死我。
朱潜：长乐，我听说你在准备卿举的时候，找了文学宫的人做你的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姬玲：这个……（姬玲停顿了好久，我知道她很难说清这件事）我背叛了树人，我很对不起她。
朱潜：这不是你的责任。你毕竟这么优秀，总该寻找一个更适合的先生。而且树人对这件事也没太多看法，她知道自己能力不够，确实带不了你。但你们毕竟有授受之谊，这是伴随一生的，无法割裂的，所以我觉得你大可以不会这样自责。
姬玲：树人她也跟你说过这件事？
朱潜：有三四年了吧，她跟我谈起过这件事。那时候应该是你刚刚找第二位先生的时候。那时她也有些不理解，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也是有些伤心的，不过她很快就转变过来了。大概过了两个月她跟我说，她觉得没资格去指责你，因为她知道你想走得更远，而她的确帮不了你。而你毕竟跟她没有进行授受仪式……长乐，她叫什么来着？
王晨：熊舟，字渡心。（我看姬玲很长时间没回应，才代替她回答了）
朱潜：渡心呀！长乐，你毕竟没有和渡心进行授受仪式，其实你们也没有什么的。而且渡心毕竟是你长母介绍的，这是合理的，所以你大可以不用这样自责。
姬玲：并不是这样的！是我背叛了树人！
我能理解姬玲的感受。她平时跟我说了很多。像我前面说的，姬玲认识熊舟并不只是因为她的长母，还因为孔盈和孟侑，她们才是真正介绍的人。认第二位先生并不算一件特别耻辱的事，至少芈星的法律上并没有禁止，只是在道德上，多数人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其实是一种时代的需求。
以前，先生比晚生大了几岁，就意味着先生要比晚生博学得多，先生在晚生面前可以永远以师者自居。但现在不能了。尤其是在第二次端星战争以后，芈星开始向地球和端星开放，她们的知识开始爆炸式地增长。年龄不再成为学识多少的标准。所以越来越多的晚生超越了先生，成为比先生更博学的人。姬玲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不过姬玲当初找第二位先生时，还是有些草率了。毕竟齐 墨比姬玲更早通过卿举，至少她还是有一定的教育能力的。但姬玲那时候还是找了第二位先生。她那时觉得齐墨通过卿举以后就不会再继续深造了，而熊舟不是。熊舟是姬诺非常看好的一位卿客，她觉得熊舟成为诸侯客是迟早的事。所以才允许她成为姬玲的先生。
但姬玲还是觉得很不合适。一方面姬玲觉得她背叛了齐墨，找了另一个先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孔盈和孟侑，她们才是真正把姬玲引向熊舟的人。而她跟大多数人都隐瞒了这件事。虽然姬玲的长母在其中也发挥了很大作用，但她觉得，她仍然是用不正当的手段达成的，所以她才会觉得这么自责。
感觉姬玲真的好孤独，好多事她都没有跟别人说。这件事的完整情况只有她的母亲、妫悦、熊舟和我知道。姬玲似乎连齐墨都没有完全告诉。她把这件事压在心里太久了，总是胆战心惊的，不知道怎样和别人说。在和我说的时候都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样表达。后来还是妫悦告诉了我完整的情况。
芈星的授受之谊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它的专一性非常强。在古代，一个芈星人永远只能有一个先生和一个晚生，不能更多。这种专一性甚至比婚姻还要强，毕竟芈星人结婚以后还能继续和人相交（当然这说明白了什么，相交本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而且芈星人可以进行多人婚姻，由好几个人共同组成一对伴侣。
所以普通人很难理解为什么芈星人会那么在意授受关系。毕竟我们从小到大会认识很多老师，他们对我们都有教育之恩，但我们也不需要把他们全都记住。通常我们和自己老师的关系只相当于姬玲和朱潜的关系，并不需要经常来往，过了特定的教育时期就可以抛之脑后。而芈星人的授受关系远不止于此。要弄懂这种授受关系都需要花好多时间呢！
后面朱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我们的话题转向了别处。不过那些都不是特别重要，只是一些寒暄。姬玲毕竟和朱潜也没那么熟悉，她们的共同话题很少。吃完饭以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我跟姬玲一起回了她家，然后休息了一会儿。妫悦和姬敏在三点左右过来，我们要一起准备明天齐墨婚礼的织品和艺品。明天可能交织的人很多，所以织品和艺品的准备必须足够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