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潜的格物课时间很长，几乎连着上了一个上午，直到快12点才下课。上课的时间主要取决于学徒们问题的多少，这一次的问题是比较多的。朱潜今天带的这个班级应该是第一个周期的，因为学生们提的问题普遍比较简单，只相当于我们的初中物理。不过这个阶段也是引导学徒们进行自己思考的时候，越往后的周期学徒们提的问题越少。
这节课上，一些学徒提问“光为什么既是波又是粒子”，以及“为什么会出现量子纠缠现象”等，朱潜都给她们做了详细的解答。不过她并不打算讲得太深，因为这显然不是她们这个阶段应该掌握的知识。我非常佩服朱潜的一点是，她总能非常清楚地看出学徒们困惑的点在哪里，并且精准地给予解答。当然这也得益于元光体的帮助。元光体里记录了学徒思考这些问题时的整体思路，朱潜一看元光体的记录，就明白了她们是在哪里卡住了。
学徒的课堂要比学童自由许多。学徒们在上课的时候也可以到处跑动，因为并不是朱潜讲解的所有内容她们都需要听。不过普遍来说，她们更愿意留在朱潜划定的“教室”范围内，因为学徒们会相互帮助。有学徒遇到了困惑，其他学徒也会尝试着帮忙解答。她们也会看对方元光体的记录，找到有困惑的地方。有时候甚至不再需要教师讲解，她们的问题就解决了。
我在这节课上看到了三个特别有天赋的学徒，她们非常主动地帮助其他学徒解答，而且只是稍微地看了元光体的记录就能准确地发现问题所在。朱潜说这几个学徒她也很看好，也许未来有机会能留在学宫内成为像她一样的教师。
这些学徒们似乎彼此都不是很熟悉。因为在课前有几个学徒还需要相互介绍自己。朱潜说这是因为她们的学习就是很自由的，学徒们既可以来上她的课，也可以去上其他教师的课。礼学宫里担任格物课教师的有二十多人。今天一起上她的课的学徒也许之前从未见过，她们学童时不属于同一个学堂，在之前的课上也去了不同的教师那儿。这些学徒她也未必全都认识，有一些是第一次来上她的课的。
姬玲对这样的上课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她就是这样过来的。感觉以姬玲现在的能力，给这些学徒们上课完全不是问题。大部分担任学徒教师的都是卿客，姬玲跟我说过自己之前也有机会留在礼学宫担任教师，但她选择去了友谊大学当一名助教。这与她的能力并不匹配，以她的能力能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不过姬玲还是这样选择，因为她觉得去穹隆市工作可以更容易前往晨谐星，而在晨谐星待了三年以上再回到芈星，就很容易通过诸侯举了。而姬玲的目标一直是超越自己的长母姬诺。长母对姬玲的这个决定表示非常支持，她也希望姬玲比自己更优秀，能超越自己。
再说一件关于姬玲的事吧，这是她平时跟我聊天提到的。通常芈星人家庭都会有至少两个孩子，因为这样才能让两个母亲的姓氏都能传承下去。但姬玲却是独生子，因为她出生以后她的次母赵蒴特别喜欢她，觉得只要拥有她便满足了，加上姬诺那时和她的姐姐姬承的关系变得冷淡，渐渐地不再来往，她觉得自己不想让孩子也经历这些，所以她也干脆不要第二个孩子了。
不过这也不是她们能完全决定的，还需要看她们长辈的意思。赵蒴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和她一样姓赵，赵蒴的长母觉得有一个孩子能传承自己的姓氏就足够了，所以对赵蒴不要第二个孩子的事表示默许。加上赵蒴在她的家庭中也是属于比较不被喜爱的那个，所以她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说来赵蒴的经历也没有多好。她在通过士举之后就等于被家里抛弃了。她不再被允许回家，需要自己去找一个新的住所。而赵蒴的资质平平，并没有太多独特的技能。在芈星虽然不会像地球一样失去工作就会穷死饿死，但没有独特技能的人过得也不会太好。所以那时候姬诺等于是救了赵蒴。在赵蒴还未正式通过士举时她们就进入缔姻期了，赵蒴一通过士举，她们立刻就结婚了。于是她才有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家庭。
有点扯远了，这些其实跟今天的田野调查并没有太多关系，只是我平时听到的一些东西。不过在芈星上，我每天都能听到一些事情，是和我们的文化多少有些不同的，只是很少记录下来（记录的也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日记）。也许以后我得经常写田野笔记才行了，在芈星上度过的每一天都等于在田野调查。
回到正题。等朱潜下课后，我们终于可以和她聊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餐馆吃午餐。朱潜为我们申请到了食物。毕竟在芈星上不需要用钱，像食物、日用品啥的随时都能申请到。芈星人之间也很少有请客的观念，她们想去哪里吃饭就可以立刻去。没有人会觉得谁欠着谁，因为申请食物太容易，谁申请都是一样的。
朱潜为我们申请了一只烤鸡，一份牛排骨，一份紫菜汤，一盘油麦菜，几个饭后糕点以及一瓶低度数的酒。芈星上食物的口味还不如穹隆市里的，甚至不如友谊大学食堂的。她们的佐料放得比较粗糙，要么特别甜，要么特别辣，要么特别咸，没有非常独特口感的搭配。在这方面还是地球人比较厉害，果然150亿人的智慧还是要比3000万人的强，至少在吃这方面。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姬玲开始和朱潜叙起旧来。她在朱潜这里上了两个完整周期的格物课。姬玲一向比较专一，她在来穹隆市之前的教育经历都是在商洛礼学宫进行的。所以她和朱潜的感情一直很好，虽然姬玲的学徒生涯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