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宿舍确认安全，没发现可疑人员、可疑生物......”索菲亚看到程知行朝她轻轻地摇头，她用无线电回话，“也没发现任何幸存者。这是我们检查的最后一个房间。”
“嗞——”电流响过，耳机里传回莫罗的声音：“收到，搜索结束后到三楼楼梯口集合。”
“卢卡，上尉让我们去三楼楼梯口集合。”索菲亚翻译成西班牙语后，程知行放下G36C的枪口，他握着突击步枪走到索菲亚身边。
“你先下楼。”索菲亚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他解释说，“我断后。”
以团体行动搜索了三楼、四楼后，战士们没发现任何敌对的踪影，那声从走廊深处传出来的噪音依然萦绕在耳际。为了节省时间，莫罗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她把A组分为三个小队，两人一组，按楼层进行搜索。
程知行自然和索菲亚分作一组，莫罗把相对安全的二楼交给他们——如果真的遇上了紧急情况，楼外的B组也能第一时间给与支援。
即使如此，对于新兵索菲亚而言搜索行动依然让人神经紧绷。程知行一直走在她前面，他可以一只手稳稳地举着3kg重的突击步枪，一只手去做其他事。他总是在确认安全后才让索菲亚进屋。
二楼一共4个房间，两个房间用作宿舍，每间宿舍摆放着五张双人床。余下两个房间分别是厕所和公共休息区。让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进入的每个房间都没有打斗的痕迹。床下的军靴被摆得整整齐齐，公共休息区的椅子也全部推到了桌子下。就连厕所的地板上也没有血渍、呕吐物这样可疑的痕迹。
而这一切本身就足够可疑了。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看到任何活人。那些驻扎在阿维尼翁堡垒的士兵都去了哪里？
“上尉，查理小队报告，五楼已全部检查完毕，没发现敌对人员、变异生物、幸存者。”程知行和索菲亚在三楼楼梯口等了一阵，无线电传来在五楼侦查的查理的声音。
“收到，去三楼楼梯口集合。”莫罗的声音紧跟着传进无线电。
在查理回答“是”后，无线电进入静默。
索菲亚望着正对楼梯口阴暗寂静的三楼走廊，走廊干净又整洁，没有一丝血迹和脏渍。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铁皮门——莫罗带着罗斯正在门后进行侦查。
眼前的走廊和她读过的小学的走廊十分相似，但此刻这股熟悉感带给她的并不是童年记忆重的温暖，而是彻骨的寒意。
她记得中学的走廊上总是聚集着欢快活泼的同学，走廊的天花板下有一排方格天窗，阳光透入天窗，把温暖洒在每一块地砖......眼前的走廊却是封闭阴暗的，走廊两侧是漆白的藻泥墙，墙上镶着没有窗户的铁门——无光狭窄的走廊，总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暗示。
她咽了咽口水，悄悄地用余光去瞥身边的人。
程知行和她一样望着三楼走廊，不过他看上去没半分怯意，他盯着走廊尽头的铁门，似乎在猜测门后是什么样的世界。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找个话题跟他聊天，他却发现了她在偷看自己。
“没。”
楼上传来阵阵脚步声，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程知行迅速地抬起枪口——出现的却是刚刚在无线电里说话的查理。查理随意地朝他们招了下手，走到还剩最后两级台阶时，他一屁股坐了下去，坐下后还用手拉了拉屁股后的防化服。
“真是诡异，我们的伙计去哪儿了？”查理叹气道，将手中的突击步枪横放在膝盖上，“二楼有什么发现吗？”
“没，就连床铺都是整洁的。”索菲亚摇头。
“真是见鬼了，还重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查理的左手在胸口处掏了掏，像在掏烟，“这该死的防化服，真想抽支烟。”
“你倒可以打个屁缓解一下你的烟瘾，自产自销，非常环保。”跟在他身后下楼的喷火兵理查德揶揄他。很快两人就开始了言语上的交锋。
他们吵闹了好一会儿，走廊尽头的铁门打开了。莫罗上尉和医疗兵罗斯一边摇头一边走向他们——显然，他们也一无所获。
“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莫罗用无线电和在喷泉广场警戒的B组通过话后对聚集在楼梯口的A组成员说，“我们需要去医院、市政厅看看。”
“医院？”查理发出了萨克斯般响亮的高音，其他人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如果医院有问题，我们应该先向阿尔勒请求支援！”
“别担心，查理，我们亲手堵上那个洞的，你忘了吗？”莫罗倒是十分镇定，她语气平稳。
“上尉，查理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勒瓦如普出现在城里，还有刚才的声音......”说话的是沉默寡言的罗斯。罗斯发表完讲话后，理查德也表示他们应该先回阿尔勒请求支援。
“我理解你们的担忧，查理、理查德、罗斯。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们，我们本次的任务就是要搞清楚阿维尼翁发生了什么，我们的守卫去哪里了。我们不能因为可怕的陈年旧事就选择草草收场。”
“上尉，我们希望的是谨慎的行动，而不是为了侦查而冒险。”罗斯依然摇头，“自从审判日后我们一直都是战友，您应该知道我们不怕死，”罗斯说着微微叹气，“我们只是担心如果这里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及时警告阿尔勒。你知道我哥哥也下落不明白了。”
莫罗叉着腰看着自己的战友们，语气沉重地说：“我们现在只有两台车，你们都知道在辐射污染区无线电只能在有限范围内使用。如果我们现在向阿尔勒请求支援，我们必须派一辆车回去，来回一趟要四到五个小时。如果算上纪尧姆将军派来的援兵集结的时间，恐怕我们要等到明天早上了。而这都是因为你们认为医院可能存在威胁。”
莫罗的话让查理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做了一次漫长的眼神交流，然后三位老兵点头了，他们让步同意了莫罗的计划。
索菲亚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翻译给程知行听，在翻译时她也在不停地思考，思考着那座医院为什么会让几个老战友出现意见分歧。她能感受到大家提到医院后语气和神情都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尤其是查理和理查德，这对老冤家居然能站在同一战线上严肃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她想和程知行讨论一下他们提到的医院，莫罗上尉却在她开口前告诉两人他们即将移动到下一个目的地。
A、B两组人员坐上了悍马，在行车期间，莫罗调整了部署，她用无线电告诉B组的组长他们需要派两个士兵和A组一起进入医院调查。
悍马在破败的阿维尼翁城行驶了20分钟后抵达了目的地，程知行透过狭窄的车窗看到了几个小时前他观察过的破旧医院。车停到医院大楼下的广场上，它的巨大与宏伟透过狭窄的玻璃再一次展现在程知行的眼前。
这是一座21世纪北欧极简风的医院，从外形看像一本翻开的巨型图书，它共有五层楼，每层楼都分布着一排宽大的落地窗，排列整齐的玻璃让人联想到老式的电影胶片。
这本该是一座透光良好充满人文主义细节的医院，却在多年的无人管理后显得阴森恐怖。乳白色的外墙上被风雨侵蚀出一条条黄色污渍，部分窗口玻璃碎裂，一些杂草荆棘在窗沿上落地生根。
下车前莫罗先用车上搭载的电子仪表查了一下这里的伦琴指数，电子仪表一直发出喀喀喀的蜂鸣声，绿色的荧光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这里的辐射指数——180伦琴/小时。
数字显示出来后，莫罗上尉直接愣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查理看到仪表后开始了他的脏话盛宴。
程知行也看清了屏幕上的数字，他立刻转头警告索菲亚下车后绝不可以取下防毒面罩，就算再热也不可以脱下防化服。
士兵们开始检查自己的防辐射物资，查理检查自己的装备时不停地骂骂咧咧，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就算他想表现得镇定自若，同车的伙伴们却都能从他略带颤抖的喊叫中感受到他的紧张。
打开车门前，莫罗让理查德给大家分发了一套新装备——每人五只燃烧手榴弹和人手一个小型盖格计数器。
“我百分之百确信，那个让他们害怕的洞口被打开了。”莫罗展示医院蓝图讲解战术时，程知行说了这样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