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琦住处。
何生跪在地下,衣衫破败,满身血污。
云琦道:“一整夜你做了什么?”
何生扑地道:“属下遇到一伙强敌,担心少主安危,便举众拼杀,终于将其剿灭。只是,对方人数众多,我方亦是死伤惨重。”
云琦疑问道:“是周莫柔的人吗?”
何生摇头道:“不是。”
云琦讶然道:“那是什么人?”
何生道:“是南山派与北辰派残存的门人。”
云琦拍案道:“什么?为何与他们拼杀?”
何生一惊,慌张道:“属下无能,交手之时,属下实在不知是他们。”
云琦厉声道:“交手了一夜,你竟不知对手是谁!我要你何用?”
何生胆寒,颤抖着身子,磕头道:“少主饶命啊!因夜里一片漆黑,属下实在看不清对方模样!”
云琦微一沉吟,道:“暂且留你一命!有一事需要你即刻去做。”
何生连忙道:“谢少主不杀之恩!”
云琦俯身附在何生耳畔吩咐了几句。何生连连称是。
夜幕降临,月半西斜。
扬州夜市比起白天显得静了许多,街市道旁摊位几家,行人寥寥。
周莫柔边逛着街,边听着包有嗣侃侃而谈,介绍夜市吃食。
“上好的宝刀!”一位老者挑着担子边走边喊。
只见老者竟然走至周莫柔的身旁停了下来。
那老者打开卖物筐,道:“小姐,上好的宝刀要买一把吗?”
那老者一身黑衣,个子矮小,比乞丐还要矮上几分,模样长得尖嘴猴腮的,甚是丑陋。
周莫柔摇头道:“我不买刀。”
包有嗣手拍折扇,道:“我说老人家,你也不看看时辰,要卖刀白天卖呀,夜晚都是卖吃食的。”
那老者忽然狞笑道:“卖刀分白天夜晚,但死亡不分白天黑夜。”
众人不明其意之时,那老者猝然跃起,扑向周莫柔。
包有嗣骇然呼道:“娘子小心!”说完,立马拔腿跑得远远的。
周莫柔借着灯火,忽见爪子一样的兵刃疾如闪电般刺来,侧身一闪,刚刚躲过还未稳住身形,见利爪又划来,只得向后跃开。
她本欲说话,但见那老者又疾速扑来,完全不给喘息之机。
晓霜取下长剑,扔了过去,道:“小姐,接剑!”
周莫柔欲待接剑,不料长剑竟然被那老者打落。
来人身法竟是极快!
那老者打落长剑后,单足点地,又是扑上,连出三爪。
周莫柔见老者扑来,苦于手无寸铁,不能硬接,只得连连后退。
何不止见老者武功高强,身手敏捷,连忙持棒纵身扑去,与老者接上了手。
周莫柔取来长剑,挥出三道剑气助阵。那老者一爪格开何不止短棒,仅一个腾身,便将三道剑气踩在脚下。
那老者速度快至如斯!
三道剑气中本就有一道剑气封住那老者上方去路,不料他竟然硬生生跃了上去。
不难看出,此人轻功已远胜何不止。
周莫柔厉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轻飘飘落下,撕下假面。灯畔月下,那人看去年轻了许多,只三十岁上下。
那人道:“归一剑法,你是御心宗的人!”
周莫柔轻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来杀我,竟不知我是谁。”
那人狞笑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至于你是谁,我又何须知晓?更何况,死人的名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周莫柔道:“那你又是谁?”
那人昂头一笑,道:“好!今晚就让你死个明白!左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左方城是也!”
周莫柔摇头道:“没听过。”
左方城似是窒了一下,诧然道:“什么?你竟然没听过我的名号?”
晓霜跃上前来,道:“小姐,他是个有名的杀手。中原杀手众多,而他位列三大杀手之一。此人武功卓绝,精于暗杀,手段更是残忍至极。”
何不止道:“我倒要领教领教!”言毕,手中短棒轻转一圈,一棒直指左方城面门。
晓霜急忙喊道:“小心!他很厉害!”
左方城冷笑一声,左爪拦下短棒,右爪迅捷划向何不止胸口。何不止只觉短棒给利爪紧紧困住,收不回来,情急之下,丢下短棒,向后一闪,却还是未能逃过利爪强攻,胸口剧痛,整个身子翻倒在地。
戒嗔跃至何不止身前,扶起道:“你怎么样?”
何不止摸了摸伤处,道:“皮外伤,没大碍。大家小心,这小矮子速度好快!”
戒嗔提棍起身,道:“小僧也来讨教讨教!”
左方城见戒嗔扑来,身形一闪,绕过僧棍,欺身而进,双爪齐出,只听得嘶嘶声响,两人易位而落。
左方城道:“铁布衫,果然不凡!”
戒嗔稍稍低头,看了看胸口被抓烂的僧衣,道:“能跻身中原三大杀手之列,身法确实莫测!”
左方城哈哈一笑,道:“不过,方才左某还没用力,不知接下来你的铁布衫能否抵挡得住。”
何不止见左方城立在身侧,忙举棒指去。左方城竟不理会,轻身而起,直奔戒嗔。
周莫柔与晓霜二人在旁以剑气相助,但不管剑气如何凌厉,总能被左方城灵巧躲过。不过,此招也并非毫无用处,配合戒嗔的长棍猛攻,倒是能逼一逼左方城身形。
方才交手,左方城知晓这几人武功虽非一流,却也有些境界,若是如此消耗,怕是不易取胜。一念及此,他身形忽退一步,引得剑气袭来,随又身影一闪,逼近戒嗔,左爪挡下戒嗔僧棍,右爪猛力一抓,随之跃出数丈之外,飘落于地。
戒嗔以棍拄地,抱着僧棍连咳数声,身子摇晃几下,险些倒地。
周莫柔惊呼抢上,见他胸口似是有血缓缓流淌,说道:“戒嗔,你怎么样?”
戒嗔呼吸急促,有气无力的道:“小心!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晓霜将何不止扶来戒嗔处,搀扶二人缓缓坐下疗伤。
远处,一个拐角。
包有嗣持着折扇一拍阿狗脑袋,道:“到底如何了?”
阿狗把头伸回来,道:“公子,不好啦!我看到乞丐与那和尚都躺下了。”
包有嗣听言一惊,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阿狗附和道:“是啊,下一个就轮到周家小姐了。”
包有嗣猛拍阿狗脑袋,叱道:“什么话?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阿狗双手抱头,连忙道:“公子教训的是。最后一个才轮到周家小姐。”
包有嗣眉毛一挑,扇子举了老高,把阿狗吓得急缩脑袋。
包有嗣没有拍下,收了手中折扇,道:“怪只怪我爹,平日里也不多养些武林高手,只养着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不然,我也可救她性命。又何至于苟藏此处?”
阿狗忙道:“错了,公子。我和阿猫都是您带回包家的,不关老爷的事。”
包有嗣举扇砸下,道:“还敢犟嘴?”
阿狗抱着头,连连呼痛,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