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一叫阿东的年轻男子,在寒冬腊月的一个夜晚,吃了隔壁村阿明的酒席,步履蹒跚,打着饱嗝一步步顶着冷风穿越着熟悉的小道向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在这天昏地暗的环境下,两眼朦胧,摇摇晃晃,随时会跌倒的阿东鬼使神差的走错了叉路,本来该直走的他,却因醉酒分不清什么是直线,失去平衡的身体因为在那一刻向右斜,就把右边的一条杂草丛生的路看成了直线的路。
可他也没有怀疑,为什么常走的路变得这么草木密集,边走边撞掉了附在叶片上的雪花,湿了裤脚衣衫也没有发现。
走了一截后,他忽然感到尿急,随便找了棵老树撒尿,右手扶在树上,说道:“你这泼树,有娘生没爹养的,就只配在这儿任人滋臭尿,一辈子没出息。看你这丑不拉几的样儿,还老不死的占地儿,真是讨厌。”
阿东左看右看,在雪地上找了块锋利的石头,无聊的在树上用力刻下了“阿东在此一尿,神树狗屁。”
“哈哈……看你嘚瑟,好了,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阿东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左右来回摆动,走了近半个小时,还真让他从这错路中走回了家,倒头便睡。
第二日,阿东才渐渐醒了过来,对昨晚的事几乎没了记忆。
下午,当他在外和朋友一起晒太阳干活时,忽然觉得脚很痒,便抓了抓,以为没事了,又继续干活。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脚再次痒了起来,他又用手抓了抓,连皮肤都抓红了一大片。
朋友笑道:“我说,你不会出去玩,惹了什么骚吧?”
“哈哈……”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去、去、去,我能惹什么骚,这大冬天的,价格都涨了。”阿东边说边不断抓挠着脚,不知为何越挠越痒,心中也在打鼓会不会是以前玩被传染,现在才发作?
可是,到了晚饭前,他的脚又不痒了,脚踝处却已经被抓破皮,痛和痒比起来舒服多了,阿东也就没有当一回事。
当天半夜,正当他睡的正香时,大腿和腰部一阵刺痒难奈,将他惊醒。
“哎哟,痒死我啦!”阿东忍受不了,在被窝中一阵乱抓,将皮肤抓的破烂不堪,一直到黎明前才因太困,重新睡着。
隔日,虽然不痒了,可阿东在洗脸刷牙时,突然发现颈部一下有水泡显现出来,这可把他给吓坏了,连忙扒开衣服,对关镜子一阵照。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东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的害怕,因为在镜子上,他看到自己满身的小水泡,用手指按上去,还有些弹力,但不痒也不痛。
阿东这下真的坐不住了,相信自己肯定是得了什么可怕的皮肤病,心里开始辱骂。不过,现在正在下暴风雪,他没法去医院找医生看病,只能找来各种治皮肤的药膏涂抹。
这不涂还没事,一涂便有钻心的痛从被涂药的地方传入他的脑子。
阿东额头渗出汗水,一下扔掉药膏,用冰冷的凉水冲洗痛处,这才稍稍好转。
“呼呼……”阿东不停的喘气,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病啊?一定是那些臭娘们儿传给我的,等我好了一定要去找她们算账!”
“呜……”
窗外,大雪纷飞,白昼变黑夜,一片白色世界,而在屋内阿东却无暇身边所有一切,他只盼望这风雪结束,他能出去找医生给他看病。
就这样,阿东在无尽的担忧和心理压力下又渡过了煎熬的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几乎一夜未睡的他,连忙驾着他的小摩托去镇上看病了,也不管会不会出车祸。
等下午,他回来时,沮丧的抵着头,手拿一大袋的药回到家中,又是抹又是吃,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甚至更严重了。
只见,他身上的水泡不仅变得更多,原来的水泡还更大了,按上去就像一个水袋,感觉稍微尖一点的东西就能戳破它。
隔天,阿东的大舅得知他生了怪病,便来看他。
“咚……”
“阿东,你在没有?大舅来啦,快开门!”大舅大声喊道。
“呀——!”
阿东疲惫的打开了门,有气无力道:“大舅你怎么来啦,随便坐吧,我给您倒杯水。”
大舅见他那对熊猫眼,立刻急眼道:“哎呀,看你这样子,我哪儿有时间喝水,快让大舅看看,你这是怎么啦?”
说着,他便拉住阿东,掀开了对方的衣袖,看到了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水泡手,吓得他都扔开了阿东的手,两眼圆睁,结巴道:“你,你,你,你这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会变成这样?”
阿东愁眉苦脸,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就前几天到阿明家吃了酒,第二天就开始皮肤发痒,隔天一醒来,就全身都长了水泡,现在是越长越多,去了医院也没有用,人家以为我是过敏还是什么,让我去省城看,他们看不了。大舅你可要救救我啊!”
“扑通”一声,阿东跪了下来,结果压到了水泡,痛的他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可这突然的跳起,又碰到了身上其他的水泡,痛的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在屋中手舞足蹈,十分的滑稽。
大舅见状,也是眉头深锁,总觉得哪里不对,又问:“你一定是吃酒那天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快点说啊,不说,你可能就没命啦,臭小子!”
被大舅这一问,阿东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说:“我,我,我好像记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在路上撒了泡尿,可也没有做什么啊!”说完,阿东便苦了起来,委屈的五官都瘪了起来。
“那你带我去看看,你回家走的路线。”大舅果断道。
“哦。”阿东连忙点头,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小心翼翼走出了家门,生怕再刺激到身上的水泡。
没多久,大舅便气道:“你回家怎么大路不走,走小路!”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喝醉了酒,把这路当成了平时的大路走,没想还真能回到家。”阿东连忙解释。
又过了一会儿,阿东指着一棵有些发黑的大松树说:“我就是在这儿撒尿的。您不会是认为我就是撒了这泡尿才惹了这怪病吧?”
大舅围着大松树转了一圈,说道:“你懂什么,这种松树再怎么长,都不应该长的这么粗,不发黑。你不觉得它和周围其他的树格格不入吗?你呀,一定是惹到了这树。”
“不会吧?”阿东不敢相信道。
“怎么不会。”大舅这时发现了什么,惊呀的指着树上的一句话,气道:“这是你干的吧?”
阿东连忙走过去查看,看到了那晚自已刻的字,脑中这才想了起来,两眼一瞪,就像要晕倒了,就是倒不下去。
“这树不简单,看样子,起码几百年了,按我们以前的说法,这就是神树啊!你不仅在它老人家身上撒尿,还刻了这种大不敬的话,一定是这神树对你的惩罚。”大舅没好气道。
“啊——!这么严重。”阿东还是有些不相信,连忙在雪地上找了一会儿,拿起一块石头,说:“那我把它擦啦!”
大舅看着阿东用石头擦掉了留字的那片地方的树皮,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引起了水泡的疼痛,但让他忍了下来。
大舅语重心长道:“我想这起不到什么作用,要我说,你就算把这书供起来,也不能解决你身上的病。这样,我去找隔壁村的王神师,希望他能救到你。”
“那多谢大舅,我就在家等你们来!”阿东连连感谢,外人根本无法理解此时他有多痛苦。
隔天,大舅带着隔壁的王神师来到了阿东的家。
“咚……”
“阿东,快开门,我带王神师来啦!”大舅喊道。
“门……没……锁……”阿东沙哑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
二人一听,知道事情严重了,赶忙冲进了屋中,很快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阿东。
此时的阿东,满脸豆大的水泡,看上去十分的恐怖,除了那对眼睛和嘴巴,鼻子已经分不清他是人是鬼了。
大舅来到奄奄一息的阿东面前,无法相信这一切,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找来了王神师。王神师早年,看过很多怪事,都一一化解,这一次也一定可以,你一定要挺住。”
王神师一脸严肃,道:“阿宁,你这侄子可惹了不得了的东西,他这明显是被什么东西下了邪降,再晚一天,怕救不回来了。我只能尽人事了,要不成功你可别怪我。”
“快点吧,谁管你能不能成功,死马就当活马医。”大舅焦躁道。
“哎哟……欸……”阿东在床上不停呻吟着。
“那好吧,我们开始。”王神师说完,便取下背上的黄布袋,开始准备起来。
“王……神……师……大……舅……我……的命,全……靠……你……们……啦!哎哟喂……”阿东颤声道。
大舅只能紧锁眉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着王神师开始作法。
只见,王神师将一个小布偶放在木桌上,并贴上写有阿东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黄符,再在两边摆炉,点红蜡烛和香,手拿铃铛和金刚杵说道:“阿东亵渎了神树,神树便对他下了降头,想要他在折磨中死去,作为惩罚。我们就算去砍了这树也不行,反而会让阿东更是生不如死,我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和它斗,除非我师父能从坟里爬出来,才能用法术斗败这神树。所以,我只能用一个替身,看能不能让神树以为它找错了人,这布偶才是真正的阿东,让它把降东转移到布偶上。我们再将它烧了,骗神树阿东已死,希望能解此危局。”
“王神师,这能行吗?”大舅有些不相信道。
王神师立刻怒目道:“不行也得行!除非,你想他死。”
“叮铃……”随着铃声在屋中回响,香炉中的几支细香,肉眼可见的在缩断,旁边的红蜡烛更是火舌冲天,足有半米,吓得大舅不禁退到了门边,有随时跑路的打算。
王神师口中不断反复念咒,摇着铃铛在屋中绕圈,边走还边跳脚,像是在做舞蹈。
过了几分钟,王神师用力将铃铛放在了桌上,拿出口袋中的符纸就往天上撒,右手的金刚杵也不知道在和什么空气打了起来,整了很久才停下来。
王神师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个小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口里面的东西,“噗——!”,将它们喷向了布偶上,将布偶染得通红。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王神师念完,精准的将金刚杵插在了布偶上,本来冲天的火舌瞬间恢复正常。王神师然后又做了一个收功的姿势才结束,连忙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似乎很累。
“这就完了?”大舅问道。
“不完,你还想请我吃饭啊?我这人,胃口小,天寒地冻,走老远,随便个百八十个饺子,锅包肉什么的就行了,不要铺张浪费。”王神师说道。
大舅盯了一眼王神师,敢怒不敢言,又好奇的问:“你喷的那是什么血?”
“黑狗血。希望能救到你侄子,明天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不对,我还忘了一件事要做,就是去你们说的那棵树那儿,再做个法事,安抚一下,兴许有点儿作用。走吧!”王神师说。
“哦,哦,哦。”大舅还是十分不放心,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王神师去那大松树那里了。
几天后,阿东又再次生龙活虎起来,先去给王神师送了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可令所有人想不到的事,阿东不知那根筋出了问题,独自在一个晚上将那大树砍倒了,以此发泄。
“死树,你害我差一点没命,我让你先我一步,哼!以后,看你还怎么害人,不就一泡尿,几个字,就想要人命,留你就是对子孙的不负责任……”阿东指着树桩骂道。
也不知是松树的复仇,还是阿东的个人问题,他莫名其妙的在大白天,骑着他的摩托径直冲下了山坡,摔成了重伤。还不等救护车,众人就看到一卡车失去控制,从重伤的阿东身上撵了过去,将他压成了肉饼。
来年,那大松树仅存的木桩再次长出了新的枝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