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松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很多重要的东西他都会留个备份,生怕有一天找不到了,通讯录也是一样。甘松在网上找到之前保存下来的文件,他在那里找到了很多他渴望联系的人,他找到了冬凌家的电话,他甚至还找到了冬凌姨家的电话。甘松需要去冬凌家看一看,希望能够碰到冬凌。
当然甘松也登录了银行网站,虽然自己的银行账户被冻结了,里面的钱款全部被划走充当罚金,但让甘松感到幸运的是,银行账户还下挂了一只股票账户,这只股票似乎并没有被冻结查扣。三年之前,翡翠玉石行情节节高涨,很被看好。甘松买了一只股票,虽然买的不多,三年多的时间里股价也是一路飙升,虽然赚到的钱应该不是很多,这对于现在的甘松来说,也该知足了。可惜密码都忘了,银行账户还在冻结,甘松还要去开户行解冻,还要去证券所重新挂失补办。甘松这才想起,之前很多高层为了躲避打击,都开了多个账户,有些使用家人的、有些使用亲戚的,这样也是避免被查封。人们都说狡兔三窟,甘松和兔子比起来,还差一窟。
甘松留了很多人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电话肯定都是无法联系了,甘松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信。甘松把他们的地址一一的记录下来,给他想联系的人一一书信联系。他试图寻找那些他希望找到的人,他想知道在他出事了之后,他的组织和体系去了哪里?发展的如何?现在又在哪里?
终于他联系了一个叫孟蕾的女人,他问孟蕾:“是否有冬凌的联系方式?”孟蕾说:“没有,在你出事之后,冬凌带着体系搬到了她那里。孟蕾说冬凌也挺不容易的,从来没有独立带过体系,也许从来没有想过在你出了事之后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她,她带领自己的体系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冬凌发展的也很艰难,很不容易,那段日子里,她的情绪也很低落,茶饭不思,人看起来也很憔悴,经常晚上做噩梦。。。。。。”听到这里,甘松有一种揪心的痛,是啊,冬凌只是一个弱女子,之前一直在甘松的呵护下。甘松突然出事,把她推到了前台,她一个人支撑局面也着实很不容易,甘松很感谢孟蕾收留了冬凌。孟蕾说:“后来她的体系发展也不顺利,下面都是个性很强的人,拉帮结派。哎,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呀。后来因为我的身体不好,我也退出了,体系交给下面的人了。听说随后冬凌也走了,大家都换了电话,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在监狱的时候,甘松偶尔的时候会对冬凌有怨言,但听到孟蕾的话,甘松反而释怀了。他并不记恨冬凌,不管在她内心是真的还是迫于无奈的离开甘松,他能够体会到冬凌内心的挣扎、纠结、困惑和无奈。所有这一切必须要找到她,打开心扉,解开心结。
第二天一大早,甘松匆匆的吃过饭,去了市里,坐上了去往冬凌家的那趟班车。坐了一个小时的大巴,终于到了县城,又从县城坐小面包车去了镇上,镇上离冬凌家还有一段距离,甘松花了10块钱,坐了一个机动三轮车,去了冬凌的家。冬凌的家还和甘松几年前来过的一样,不同的是,大门紧闭,房子也显得破旧不堪,能看得出来,已经好久没有住人了。甘松问了问邻居:“你好,请问这是冬凌家吗?”邻居告诉他:“是的,你是哪里呀?”甘松说:“我是他家亲戚,好几年没来了,今天顺路过来看一下。”邻居说:”他们已经搬走了,搬到镇上去了,好几年都不在这里住了。甘松问道:“大姐,冬凌应该结婚了吧?”邻居的大姐说道:“还没有呢?”甘松心里有了底,他对大姐说,这里到镇上该怎么坐车呢?
大姐是个热心肠的人,她说:“你跟冬凌家是亲戚,我跟冬凌们也是一家人,让你哥开三轮车送你过去吧,说着就喊起自家的男人。他家男人扒拉着吃了两口饭,放到一边,开着三轮车就出来了。甘松表达谢意,坐在三轮车上,一路朝镇上飞奔而去。
甘松的本意,他把车开到附近,甘松稳定一下情绪,然后再过去。甘松没有想到他直接开到了家门口,恰巧冬凌的父母在门口。见到了甘松,他们看起来很是吃惊,大慨是觉得很意外吧,这让甘松很是尴尬。甘松下了车,向叔婶问好。并问了大哥该收多少钱,大哥执意不肯,说都是一家人,太见外了。冬凌的父亲说:”一家人归一家人,都不容易,不说多了,10块钱你无论如何得收下。”这位大哥才勉强收下。甘松走进屋坐了下来,冬凌的母亲给甘松倒了水。若干年前,甘松只是去过他们在村子里的家,镇上这里还没来过。甘松还没出事的时候,听冬凌说起过他们建房子的事情,看来今天的时间并不凑巧,冬凌似乎并不在家。 甘松环视了一下房子,他希望能在房间里找到一丝冬凌生活的痕迹,或许看到冬凌的衣服,或许看到她的鞋子,或许看到她的皮包。
甘松和冬凌相处了那么长,他对冬凌的爱好、穿着打扮非常了解。到了中午的时间,甘松的母亲给甘松炒了几个菜,做了点面条。冬凌的母亲说:“你在监狱里受苦了,都不容易,出来了,就找份工作好好干,找一个好姑娘,早点结婚吧。”甘松说:“我和冬凌是订过婚的,我今天过来是专门要看她,你把电话告诉我吧。”冬凌的母亲似乎并不打算把电话告诉甘松,她说:“冬凌回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神神经经的,有的时候不想吃饭,有的时候睡不好觉,就像个疯子一样,你现在找她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从此之后还是各走各的吧。”
甘松并不确定,冬凌母亲的话是真是假?但甘松的感觉,掺杂的水分比较多,冬凌母亲的话更多的是一种婉转的拒绝,甘松能够感觉得出来。想想在几年前,甘松来到冬凌家,冬凌的父母很是热情。甘松也非常喜欢他们,甘松甚至想象着有一天和冬凌走到了一起,有这样的岳父母,他也会觉得很幸福,因为他们通情达理、和蔼可亲。但这一次,在简短的谈话中,甘松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时过境迁。 甘松说:“正因为冬凌现在变成疯疯癫癫,我更不能离开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她而去。”冬凌的母亲说道:“那你现在见她,对她更是一个刺激,还是不见的好,你年龄也不小了,早点另做打算吧。”
冬凌的父亲问甘松有何打算?甘松说想做翡翠玉石生意。冬凌的父亲说:“翡翠玉石是个好生意,好好做,作为长辈,我想给你提个醒。那里靠近边境,贩毒运输毒品的比较多,你自己留个心。”甘松说:“知道了,您放心。”然后冬凌父亲就出去了,一直到甘松离开,冬凌的父亲就再没有回来。甘松在想,他是在有意躲避自己吗?冬凌的母亲说:“他爱打麻将,每天都是从早打到晚。”
甘松并不在意这些,不管他是真心躲避还是假装躲避,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但他迫切的想找到冬凌,哪怕仅仅是和她通个电话,他想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冬凌是怎么走过来的?即使关系终结了,他也要从冬凌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但冬凌的母亲始终都不肯告诉甘松,只是说冬凌很少给家打电话。但冬凌母亲的话,甘松并不认同,甘松曾经给冬凌的姨家打了电话,问起冬凌的近况,冬凌的姨家说冬凌还在市里。甘松在想,无意义的纠缠已经失去意义,这种关系十有八九已经彻底无望。不只在此时,在刚入监狱的时候,甘松已经隐约的感到了。甘松深刻的感受氛围的压抑和沉闷,他不想让气氛太过于紧张和尴尬,他起身向冬凌的母亲告辞,他再三叮嘱冬凌的母亲,他并不想为难他们,也不想勉强冬凌,但他只想得到冬凌的电话,和她说几句话。即使分手,也想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复,希望他们理解甘松的心情。冬凌的母亲只是告诉甘松,如果冬凌给家打电话,她会转达他的话给冬凌。但甘松知道,这也许仅仅是一种敷衍。甘松在想,他也许应该给他们留一点时间去冷静、去思考,因为今天的造访确实有点太过于突然,也许他们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走出冬凌的家门,甘松有一种深深的失落,他直接到了镇中心的公交车站点,坐了一个小型面包车去了县城,从县城又坐了一辆大巴回到市里。甘松的心情非常烦闷,难道一段感情就这样终结了?没有任何希望和回旋的余地了吗?夜幕即将降临,天空灰蒙蒙的,阴沉沉的,甘松头靠在车窗上,流下了泪水,他不知道是为谁而流,为冬凌还是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