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心思我明白,她是想用这场婚姻挽救妹妹,温暖丈夫,留下美好,守住幸福。很贴合实际的想法,这些想法既给了她信心,也让她开心的说出了地址,并留下了一把崭新的钥匙。
“小念,等你做完手术就搬过来住,我会照顾好你,我相信你姐夫也会。”
这番话是姐姐的心愿,也是她对我的承诺,奈何造化弄人,这些字字句句终究幻化成风。
其实仔细想想,命运并没有翻错人生的牌。亲自惩罚那个男人,本就是该我翻的牌。
当我用那把钥匙打开房门,当我走过狼藉一片的客厅,当我抱起血泊中的姐姐时,我真想用尽生命之力狠狠哭一场。
我是心如刀绞,但我不能放声大哭,因为我不能暴露自己。不止在他面前不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都不能出现,我要为姐姐报仇。
趁他不在的时候,我会做一件重要的事。
吃药,我要让他吃我的药,我的那些产生致幻的药,这就是我说的重要之事。与其说给他吃药,不如说给他下药,我要把碾成粉末的药片倒入饮水机。
虽然下药并不难,但危险系数却很大,毕竟这是他的家,他可以随便进出。最最关键的就是,他上班的地方和这个小区只隔了一条街。
对一个总是怀疑妻子不忠,甚至疑心到病态的男人来说,这样的距离再合适不过。
既不用开私家车也不用挤公交车,只要轻轻松松五分钟就能步行到家。畅通无阻的路线,毫不费力的路程,这种组合在他看来,完全就是老天的厚爱。
若是疑心病犯了,他就突袭似的跑回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姐姐身旁。之前姐姐告诉我要手术的消息,就是因为他的突然现身才发生了不幸。
他不但像个恶魔忽闪忽现,还像一个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疯子。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妻子水性杨花。
老天啊!这是多么可悲又残暴的魔鬼,他以为我的姐姐和谁通电话?他又把我的姐姐当成了什么人?!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姐姐。我要是平时多注意身体,就不会患上这么糟糕的病,姐姐也不会忍气吞声的过日子,更不会幻想用自己的温柔感化他。
他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因为魔鬼没有心……
当我把碾碎的药粉倒进饮水机,又将一切恢复原样时,我听到了那个魔鬼的声音。他正嚷嚷着指挥装卸工搬冰柜。
急躁的声音加上“老子”的低俗口头禅,真是狂妄自大的想忽视都不行。
“姐,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等着我!”
临走之前,我站在卧室门口最后看了眼姐姐,旋即转身走了出去。等到我压低帽檐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带着死亡气息的冷笑在我脸上蔓延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一大早就蹲守在小区门口,边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边焦灼地看向前方。
直等到八点二十分左右,那个男人才晃晃悠悠地提着公文包走出小区。说句心里话,每次看到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时,我真想冲上去一刀结果他。
幸运的是,我每次都控制住了自己。因为潜意识告诉我,不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姐姐死得那么凄惨,他又怎么可能走得安详?我当然不会放过他,绝不!
第二次走进那间房子时,我非但没有扭头,并且强迫自己不要东张西望。虽然房子已经打扫干净,地上也不再狼藉一片,但姐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无法抹去。
更何况,更何况冰柜就在我的旁边,距离之近,让我可以清楚地听到机器运行声。所以,我不敢看,我怕惊扰了姐姐,更怕乱了自己的心神。
我的努力,不是为了失败……
我每天都按计划展开行动,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我想,是姐姐在帮我,纵使阴阳两隔也断不开姐妹情深。
不得不承认,那些致幻的药物真的很厉害,他的言行举止有了明显变化。比如他走路不再趾高气扬,而是不断左顾右盼,时不时还会转身望向后面,并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
除了行为古怪之外,他说话的样子也变得神经兮兮。要么大喊大叫,要么悄然无声,总之倏忽不定得让人诧异。
也是,一个正常人突然变得诡异,而且之前没有丝毫预兆,这种邪灵附身般的变化谁见了都会躲闪。
躲闪既是潜意识下的本能反应,也是内心深处的真实表达,毕竟癫狂的恶魔不属于人间……
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如果头痛没有加剧的话,我还可以再多给他下几天药,让他多一些精神上的折磨。
可惜世事总有遗憾,我的药眼看就要用光了,而我却身无分文,我只能提前结束计划。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有恩怨注定要在今晚结束,更准确地说,就是此刻。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我想起今晚是最后一次给他下药,还想起今晚是姐姐的头七,更想起他忽然回家见到我的样子。
“你,你不是死了吗?姚小思,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那一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上的惊恐是我铭记在心的可笑。
“我,当然是人!还有,我不是姚小思,我是姚小念,我们是孪生姐妹。”
当我一字一句介绍完自己的身份时,他愣愣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拿出藏在垃圾袋里的水果刀,他才惊骇万分的大喊起来。
刺耳的喊声引发了我的头痛,在剧烈的痛苦和伤心下,我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刀。
因为头痛眼花浑身发软,所以竭尽全力也只是刺伤了他,就在他想要逃跑之际,我拽住了他的白衬衣。鲜血既染红了他的衬衣,也染红了我的双手,还刺激到了我的脑神经。
记忆缺失给我带来片刻的失神,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恶魔挣脱并打伤了我。昏昏沉沉之际,我听到电梯间传来一声惨叫……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怎么也没想到电梯因为故障无法运行,更没想到被烟灰缸砸伤的我追上了他。
在劫难逃就是在劫难逃,他困在电梯间的时候,我提前设置的“诡怪电话”轮番响起,他的求助电话永远打不出去。
就算我没设置那些录音,他依然会在药物的作用下产生幻觉。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至死都像看鬼似的看着我。
虽然我和姐姐很像,但我们还是有不同的地方,姐姐是一头长发,我则是利索的短发。我答应过姐姐,要清清爽爽的进手术室。
“姐姐,杀害你的凶手死了,他死有余辜。谁让他跑的慌不择路?谁让他摔倒在垃圾袋上?谁让袋子里面放了一把水果刀……”
话到此处,我哭得肝肠寸断,滂沱而下的泪水似要哭尽一生伤悲。不,一生不够,我还要再找姐姐,我们还要再当姐妹。
“姐姐,妹妹来找你了。”
从窗户跳下的瞬间,我微笑着说出自己的答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