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地处平原,四周无山,仅以高城做防。
为保安全无虞,聂冰洋在原有陪都的基础上,考察周边地势,又将其他阳、踵、求三城之责纳入保护蓉城之列。
包括芙城在内的其他三城,分别与踵臼山、历石山、求山和丑阳山相毗邻,四山巍峨险峻,将蓉城紧紧环于中央,求山之水又从顶出发源,潜流到山下,供给五城,是以蓉城布防犹如钢铁之固。
芙城处于历石山之北,地势较其他三城较低,其木多荆、杞,本叫历城。后因求山之水穿越蓉城后东流历城,因其地势低,便屯留在了这里,这里便成了山水之乡,先皇便赐名芙城,做了蓉城的陪都。
槐殇知道皇城周边必定繁荣,便随便择了一处,谁知这一闪身便带众人来了这里,芙城有山有水,有花有鸟,空气清甜,四季常青,秦槐殇自是喜欢,便打算在此长住下来。
但来的时候天已大黑,自然不便寻找院落,便在一家客栈安置下来。第二日,便命桑吉寻了一处宜人的院落。
这院落果然是好,北面靠山,南面迎水,河水之东便是蓉城。山水之间约有二百米空地,此院便建在空地之上,未有术法者只能以船渡之。
整间院子以篱笆围墙、以竹建院,竹门之上立有一匾,提名竹心斋。
从那竹门向内望去,院内面积极大,种有竹子数十颗,个个竹节约有百尺来高,透过竹林隐约可见房前有一方桌,几把竹椅,桌上有杯有壶,均为竹制。
在往里望去方见一二层小楼,也也翠竹所制。小屋不大,下层做厅,上层仅有三间。
满院皆竹,足见这屋的主人定是个爱竹之人。若躺在竹椅上,饮这用竹壶浸泡的茶水,闻着清新的竹风定当惬意至极。
如此惬意的地方,却难以让七月高兴起来,不只因那重现伤疤的脸。这竹院之中,似乎总有一股无比悲凉的情绪环绕在她的左右。
在芙城一住就是三月,这三个月中七月几乎日日寡欢。虽三餐照做,但也仅是果腹而已。
秦槐殇搞坏了七月的脸,多少有点心虚,虽食不下咽,也一再隐忍。
这一日,七月如同往常一样去厨房煮饭,忽地一个女子对镜贴花,男子女子相偎相依的画面突现眼前,七月一惊,错拿了糖盐,七月以为眼花,揉了揉眼,待再睁眼时那男子女子早已不见。
片刻后,粥菜已熟,七月将粥菜端至了秦槐殇面前,刚刚突然消失的男女又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只是这男女不再相偎相依,而是刀剑对立。女子双目含恨,祭出一面镜子,那镜子周身泛着金光,将男子胸膛贯穿!
“啊!”七月惊得尖叫一声。
“大白天鬼叫什么?”槐殇不悦地白了七月一眼,顺手端起了粥碗,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秦叔可见一对男女?”
“啊!”pu,秦槐殇齁得将粥全吐了出来,“我看你是大白天见鬼了,整日不知想些什么,饭做成这个样子,这是盐!不是糖!”
本不是伤人的话,七月却顿感委屈无比,只见她一顿足跑了出去。
“这丫头大了脾气也跟着长,再这样下去,岂不要骑到我的头上,真是不能留了。”七月的无故发火,让秦槐殇也颇感不悦,吃了三个月的素斋,只是腻了,今日务必改善一二,槐殇想着,便向天际打了个响指,言道:“清羽,得空过来喝两杯!”
没片刻,一声鸾鸣响彻在竹院上方,清羽携酒肉而至。
“今日想起唤我饮酒,可是因为这人间没有好酒?”清羽见槐殇那一脸愁闷,不禁打趣。
“这偌大的中蜀若无壶像样的酒倒也说不过去。”槐殇接过清羽的酒自斟了一杯。
“那是何由,说来听听?”清羽环视一周见无七月的身影,便抿嘴一笑,问道:“七月呢?”
“别提她,这丫头近日脾气见长,听不得话,说两句便跑了出去。”
......
七月胸口憋闷,直想逃离槐殇的身边,逃离这间竹院,她捏了个诀,向历山之上飞去。
历山上的清润气息让她头脑清明了许多,她也不再感到胸口发闷。
刚才看到的那对男女是谁?之前是如此相爱,最后怎就到了兵戈相见的地步,七月想到此,刚刚那清明的大脑又顿觉混沌起来,或许就是曾经住过这里的一对可怜人吧,七月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再去想。
七月躺在绿草之上,闭起了目,头脑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秦叔本就嘴贱,挨说本是常事,刚才那几句话,现在想来也不甚过分,自己不该如此任性。自己错把盐当成糖,秦叔应当没有粥喝吧,还是回去再做一碗!想着便捏了个诀,直奔竹院。
“你说人家七月的脸明明好了,你非得变出个伤疤,这又是何道理?”
七月的脚才落竹院,听到的便是清羽的这句。
自己的脸已经被洛琼姐姐治好了,秦叔又给自己变丑了,七月顿时被气得五感升烟,怒不可揭地跑进屋里对槐殇喊道:“你为何见不得我好?”
秦槐殇明知自己理亏,但偏逞强道:“你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小小年纪就招蜂引蝶,自是丑的时候安稳些。”
“你......”七月被气得有些语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委屈、失望同时袭来,她真心喜欢的人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不喜欢自己便罢还要把自己变丑,七月忍不住心中苦楚又跑了出去。
槐殇故作镇定地饮了口酒,身虽未动,但那担忧的神色早已出卖了自己,清羽见状讪笑道:“不去追吗?”
“为何要追?”
“既然喜欢,何不承认?”
“不要故作聪明。”
“你把她变丑,还不是因为你见不得别人喜欢她。可有疤痕的七月就不可爱了吗?难道她有疤你就不喜欢她?”清羽也不待槐殇回答,就在那一边饮酒一边自顾自地说着,“眼前就有一人,在七月跟前殷勤得紧!七月唤你为叔,你们尚且有着辈分的差距,可七月把他当做兄弟。你莫待,他日事成定局,你后悔莫及!”
“后悔?笑话?他俩的事,与我何干?”秦槐殇当真是死鸭子嘴硬,清羽这一说,明明怕人捷足先登,还是不肯承认。
清羽与槐殇自幼便在一起,对他自是了解,见他如此,也不揭穿。收敛笑意,一脸严肃地说道:“方才只顾饮酒,忘记说,我来时历山方向突感一道妖气。如今天色已晚,七月又独自出去,莫要出了事情才好。”
清羽其实是在胡诌,他来时只顾赶路,哪曾感到一丝妖气,不过激槐殇而已。
槐殇经清羽的点拨早已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清羽又如是说,他自是担心不已,但他那样的人,岂有认怂的道理,于是便捏了个慌,言道:“让你陪我喝酒,你却说了这一番道理,我如今头疼的很,要出去走走,你姑且自便!”说着,便捏了个诀,向历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