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东村和熊阳城之间没有什么山,只有几片大的林子。林啸玉和任池走得很快,半天工夫就到了熊阳城外几里的地方。
路上的人很多。推着车的,走路的,坐轿子的,多得数不胜数。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往熊阳城赶。两人还未到城下,便已经感受到了熊阳城的热闹。
城西门有兵卒把守着。他们只是分两边站着。既不阻拦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盘查他们所带的东西。
任池不禁感叹:“终于到了个繁华地,有点烟火气了。”
林啸玉走在前边。任池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儿就远远地落在了后边。
“等我一下,你就不喜欢那些坠子、玉钗什么的?”任池停在一个卖饰品的摊位前看了一会儿。等他发现林啸玉走了,才急忙追了上去。
“我有,我头上不是戴着!”
“我给你多买两个换着戴。”
“不要,身外之物有就行了。我头上的簪子难道不漂亮?我不想改变。我爹娘给买的。”
“那好。”任池一听林啸玉提起她爹娘,便知道不能再说给她买什么饰品的话了。
他刚住了口,又盯上了一家裁缝店,道:“衣服呢?你那衣服都烂了,我一套衣服也烂了。”
“这个得换。”两人走进了“凤又来”裁缝店。店家是个妇人,说话爽快,动作麻利。很快,一切都办妥了。
“三天以后来拿衣服。”
“看来,我们要在这城里待上三天了,这正是我希望的。”任池听到店家的话很是高兴。
“天快黑了,找家客店住。”林啸玉看了几家店都客满了,转到城北的时候,发现一家店不像别的店门庭若市,便赶忙拉着任池走了进去。
这家店名水浮客店,里边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吃饭。店家正一脸愁苦地坐在柜台后边。当他看到林啸玉和任池走了进来时,眼睛都亮了,本来苦闷的脸也转阴为晴。
“客官,两位?”
“两位。”
“两间上房。”
店家往楼上吆喝了一声,楼上的人回应了一句:“好嘞!”
任池忙纠正店家的话:“一间就够了。”
店家问:“夫妻?”
任池回答:“不是。”
“不是夫妻,岂有住一间房的道理。”
“两间。听我的。”店里寥寥几个人都看了过来,林啸玉连忙拦住任池要了两间房。
林啸玉寻思,之前有范正虫等追杀她的人,住一间房就可以;现在没那些人,也就没必要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了。
两人没上楼,先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吃饭。林啸玉只点了一道入炉羊头。掌柜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一直站着未动。
任池嚷了一句:“够了,我们刚吃过东西。”
掌柜的一脸郁闷,转身走了。
任池嘟囔:“这店家明着希望客官多花钱,也太贪了。”
“别人家店客官爆满,他家就我们几个。他自然希望我们多花银子。”旁边桌上的一个男子搭了句话。
“他就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店名叫什么水浮。水浮是什么东西?”任池来了劲头,大声吵嚷着。
一个年轻姑娘端了一盘菜走了过来,听到任池的话,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老娘我叫孙水浮!”
“哎呀,水浮这名字挺好的,不来是不懂欣赏。”孙水浮就站在任池的后边,任池一回头,吓得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孙水浮是个姑娘,可身材并不纤细,又很高,胳膊看起来比任池的腿还粗。
“刚才还说我不是东西,这么快就改口了?”
孙水浮将右脚踩到了长条凳上,一只手拖着下巴,胳膊肘立在膝盖上,还将一把剔骨刀甩到了桌上。
任池战战兢兢道:“还不错,不错!”
“女儿,你又来打搅客官吃饭,再把客官吓跑了,我们店不用开了。”店家端着羊头肉,走了过来,放到了桌上,拉走了孙水浮。
“吓死我了!”听任池一说,林啸玉和其它桌的人都笑了。
“你也不帮我一下?”他又道。
“一个姑娘家,能把你怎么样。”林啸玉反驳。
“你没看那把剔骨刀,还有她那身板,不好惹。”
“是你先骂人的。”
“我哪里是骂人,谁知道她叫孙水浮。这么怪的名字,还用在店名上。”
两人吃了羊头肉,上楼歇息去了。这一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黑夜里,偶尔会有孙水浮的脚步声在门外晃荡。
次日一大早,任池就拉着林啸玉去街市上闲逛。
熊阳城很大,水浮客店在熊兴街和熊尾街交叉口的东南方向。熊兴街是东西向的道路,熊尾街则是连着北城门和南城门。连着东西城门的路名熊掌街。
城南还有一条东西向的道路名为熊长街。城东和城西分别有两条南北向的街道。整个熊阳城,东西长,南北短。店铺、院落鳞次栉比。
林啸玉正和任池在熊兴街看杂耍,突然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她一伸手,将这人扭翻在地。
“是我,林姑娘。”林啸玉一看是鲁修鸿,放开了他。
“你也在这里。”
“对啊。我猜你会来熊阳城,果然你就在这里。”
“又是你!阴魂不散!你是不是现在还和神钺国人搅合?”任池回头发现林啸玉和鲁修鸿说话,连忙隔开了两人。
“我哪里认识神钺国的人!不要冤枉我。”
“你没有,你娘总有。你不是跟着你娘吗?你娘在哪儿?”
“她在客店里休息。她也是被骗了。你不要一直揪着不放。她一路上都在自责。”
“自责有什么用,事情都做出来了。”
“你!我不和你计较。”鲁修鸿转向林啸玉道,“林姑娘住在哪家客店,晚会我告诉我娘,好登门拜访。”
“别告诉他。”
“水浮客店!”
任池阻拦着林啸玉,林啸玉还是说了出来。鲁修鸿瞪了一眼任池走了。任池低着头很是郁闷。
“她是被骗了,鲁修鸿说的是事实,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卓浑和那个什么苍星阴伤了你。要不是他娘,准没这事。”
“没她,卓浑和苍星阴也会这样做。明安城的蒙面人就是苍星阴,他也刺伤了你。”
“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鲁修鸿都说他娘也痛恨自己做了这样的蠢事了。”
“不可轻信。”
两人说着话,就走进了勾栏莲花棚里。莲花棚里正上演小儿相扑。任池看得十分兴奋,跟着人群吆喝起来。林啸玉觉得无趣,便一个人回了客店。
林啸玉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孙水浮就敲门叫她。她跟着孙水浮下了楼,看到鲁修鸿坐在一张桌前。
“来壶泡茶,好吃的来几样!”鲁修鸿也没问林啸玉,直接就点了菜,要了茶。
“我不饿。”
“多少吃点。你还没吃饭吧。”
“还没。你娘她不肯来?我去拜访她,她给的药治好了我的伤。”
“她不来算了。我代表她可以吧?”
“来不来都没什么。她也不欠我什么,我倒是该去感谢她。我们吃完东西就过去。”
不多时,店家端上来三样菜。
林啸玉一看菜盘,认定任池说的没错,店家的确有点贪。鲁修鸿说要几样好吃的,店家就上了三样很贵的菜,分别是酒蟹、獐巴、鹿脯。
林啸玉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一点酒蟹没吃。鲁修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