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承受自律的苦，要么承受一事无成的苦，你总得选一样。眼下对自己狠一点，将来才能站得高一点。李想又想起父亲这句话，停下车，蹲在溪边撩了把水拍在脸上，那股冰爽驱赶着长时间的疲劳和困倦，摇了摇头，又洗了几把，他看着河里扭动的石斑鱼，不由自主的把手伸了过去，那鱼也不出所料的逃开了，理想拍了拍手，看着大山环绕，林深树密，对于住惯平原的自己来说，这曾经真的是理想，他畅快地又吸了几口！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他索性用手捧了一窝水，当他张开嘴准备喝的时候，还是有点心有余悸，随即又想起小时候，跟着知青父亲，田里干活，热急了，小河沟里的水，趴上去就喝了，根本就没有顾及过脏，病毒，生病的事情，那时候却健健康康，而如今谨小慎微，医院却人山人海！他闭上眼睛还是喝了一口，一股清凉甘甜的感觉慢慢地往下沉着，他索性又连捧了几口，“小心拉肚子，我以为你想不开，想要要跳下去，”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似有点嗔怒又有调侃，李想忙箭步跨了上去扶着款款走出来的女士，满脸堆笑着道：“怎么可能，我哪里舍得你们！”说完又不放心地扶了扶还没有隆起的肚子，石鲜一把就拍了过去道：“哪这么娇贵！”李想难色地道：“前三个月最需谨慎地！让你在家呆着，你偏要过来，路远山深的，多招罪！”石鲜牵着李想也小心翼翼地下到了溪边，也重复了遍李想的动作道：“就是不踏实，一路上，你不是老停着来吗？你给妈说了？真多嘴？”李想红着脸道：“你不知道，妈多开心，像年轻了十几岁，央求着过来照顾你，带孙子呢？只是苦了你，高龄产妇了！”石鲜没有回答，也被周围的环境吸引了，向往地道：“以后我们退休了，孩成家了，镇上买个房子，就在这里养老算了，不给孩子添负担！”李靓嘟嘟囔囔下来道：“少来，那养孩子干嘛？你不想添乱，自己住，我还要养爸爸呢？”说完手环向爸爸，爸爸一把拍掉道：“都要见家长了，还这么长不大！”不说还好，说完李靓抱的更紧了！李想费了很大力气也没把抱在胸前的手抽开，装着急匆匆地道：“快去洗洗脸，清醒清醒，还一个小时就到了，把自己打扮美点！”李靓忙后退了好几步道：“少来，我只负责来，不负责出面，如果这样我就呆在这里不去了！”说完就发现上当了，正瞅着爸爸一边在贼笑！李靓红着脸没去理会，直接凑到妈妈旁边撒娇地道：“妈妈，真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你还会爱我妈？”说的石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躲瘟神似的，往李想这边上靠着，李靓佯装生气地：“我就知道，打大的，疼小的，怀里怀的是好的，爸,你直接把我推下去喂鱼算了！不活了！”爸爸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笑着道：“真的假的！”说完真的一把按住李靓的肩膀，往里面推着，李靓闭着眼睛哇哇大叫道：“妈……妈……，爸爸欺负我！”石鲜懒得理会那两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太阳，对着那两位道：“冤家，走吧，抓紧，赶黑了看能不能回去！”李想停下来，凑过来建议到：“鲜儿，要不这样，当度假，直接请个假算了，疲劳上班，特别是医生，对患者不也是不负责任吗？”石鲜惊讶地看着李想道：“哇，破天荒，主任也请假了呀！我记得当年我生李靓的时候，你都是不情愿的，好像那是唯一一次！”李想忙装小的凑过来道：“那时候不是年轻不懂事吗？”石鲜假装不吃那一套道：“噢，那看来就是为了肚里的那个！”李靓唯恐世界不乱的过来道：“妈，爸还是这种人，亏我对他这么好，当年对我这么不重视，这么不负责任，妈，休了！”李想那个无奈突然计上心头道：“李靓，你怎么不关车窗，等下进蚊子，你不懂吗？”说完撒腿就跑，李靓不依不饶道：“李想,你给我站住，这个地方，鬼来的蚊子，快回来扶你家老婆还有公子，顺便服侍下你家公主！”说完高傲地递出了那只手，李想边返回，边划拉着手机，准备着订房间的事宜，完全没理会那个高贵的公主，气的李靓躲在地上，拖着妈妈的腿，撒娇地嚷着！李想突然停住对着石鲜一本正经地来了句：“鲜儿，老婆，要不不要订房了，直接去朴书家住一晚，肯定招待的又殷勤，又省钱！”李靓松开妈妈的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脸惊惧道：“李想，想的美！不对，爸爸，我错了！”说完低声下气地去哀求爸爸去了！
李想好不容易等到了那个呼哧呼哧得身影把肥料下完，有点胃疼地看着那个点着些许钞票，一身臭汗的家伙，还是推开了车门！李靓看着那个身影，整整呆了半小时，没有说话，她发现那家伙又高了，更瘦了，也黑了，也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疏远自己，同时她也更佩服妈妈的睿智了，也明白了那个主任医师为什么会俯首帖耳了！他看着窗外两个重要的男人，距离越来越近，她有些紧张，不过她感觉到了，妈妈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回头冲着妈妈露出了一个苦苦的笑！
李想面带难色摇了摇头，又举了举关闭的手机，佯装着迷路地走向了朴书，朴书一个机灵就站了起来，微笑绽放满脸，礼貌地道：“手机没电？”李想被触不及防的热情搞懵了，编的台词也忘了，被动地回答到：“是！”朴书感同身受得表情化解着李想的尴尬道：“我也老这样，我家里有块电源，你拿去用吧！”李想突然站住了，佯装不安地道：“这样不好吧，你卖给我好了！”朴书觉察出了对方的警觉忙道歉道：“对不起，你站这里等我好了，5分钟我会回来！”不等李想答应朴书甩开膀子就跑开了，是那种死命的奔跑，下午3点，烈日炎炎！4分45秒那个身影再次出现了，他把电源举起了，整个人弯着大口喘着粗气，李想忙去掏钱，朴书挤着眼睛，甩了一把汗，把电块拍在手上，喘着气就走了！李想慌忙‘唉’了一声，对方慌忙回头，拍了下额头道：“数据线对吧，TYPE-C对吧！”他瞅了一眼手机，又使命地跑开了，不过这次回来时是5分18秒！这次对方没有在俯身喘气，而是直接递过数据线，使命的忍着，转头就使劲地喘着气往回走着！李想忙一把拉住，拿出了一张100的，朴书沉了下脸，推开他的手，转头继续要走，李想又掏出了一张，朴书低下头，佯装礼貌地：“你下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带过来就可以了！”李想又要开口，朴书有点冷但是依然很有礼貌地道：“寄过来也可以，那个小卖部收！”李想看着那个有点低落的背影，他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不过他必须继续，李想快步继续拉住朴书道：“无功不收禄，即使这样会让我很不堪，但是我只想心安！”朴书爽朗地笑了：“原来这样，我明白了！”说完拉着李想到了小卖部拿了一瓶矿泉水回头对营业的王阿姨道：“他会付钱的！”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掏出刚暖热的钞票，扔出了四个硬币道：“他手机没电，付不了钱！”他又拿了一瓶递到了李想手里！这次轮到阿姨不悦了道：“书娃子，你站住，他没钱付，我请他，不需要你当好人，把钱拿走！你那瓶放下！”朴书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水，捡起那四个硬币，他了解王阿姨，没有去触那个眉头！朴书回头对着李想苦笑道，这样吧，你那瓶给我，算请我的，王阿姨一瓶水就砸向了朴书道：“书娃子，你脑袋读书读坏了吧，有你这种人吗？谁没有出门难得时候，滚！”王阿姨刚骂完，转脸一堆微笑对着李想道：“拿去喝吧，没事，不值钱！”李想拿着水，有点眼热！疾步追上朴书，不过他依然能够觉察道，后面有双不放心得眼睛在烤着前面那个书娃子！李想再次追上前面得高个子道：“书娃子，对吧？你看这样如何，我们找个地方凉一凉，我也不急，边充电边陪我聊聊天，充得差不多了，我在还你！”朴书对这个理由竟然无懈可击，笑了下答应了！
他们来到靠山得一个水库旁，坐在桥下，随着一阵风过，一股清凉袭了过来，李想随意地道：“你是学生？”朴书忙转过头，看着道：“你看出来了！”李想站起来扔了一块石头道：“闻到了气息，不是看出来的！”朴书也笑了起来：“靠体力干活没有什么丢人得？”李想接过来道：“话随如此说，但也有辱斯文！”朴书有点不悦，没有搭腔……。李想似乎看出来了，继续用力扔着石子道：“你似乎对于我贬低你得劳动有点反感！“朴书没置可否。”那我在问你，你感觉路边那辆奔驰如何？“朴书有点悻悻地道“资本家得残酷而已！”李想哈哈笑了起来，笑到朴书很尴尬，不过突然冷了下来，有点严肃地道：“你虽然有点清高，但你在羡慕那种人，不要狡辩，你得眼神告诉我了！？”朴书冷笑下，似乎有点不屑，起身想走，又感觉到有点不礼貌。李想一本正经地接着道：“你错了，就比如你，心理鄙视着我，脸色却挂满了礼貌，再比如你刚刚得劳力，你感觉你很光荣，靠体力挣钱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不靠体力挣那个钱得，你还可以有第二条路——靠头脑，但是有些人必须，也只能靠体力去挣那点东西！而你把那个机会给剥夺了！之于你的尊严，和做法，跟你刚说得资本家得残酷没有什么区别！”朴书没有说话，李想叹口气道：“你想过他为什么可以开上奔驰呢？“朴书没敢回答，但是刚问完得瞬间，嘴角得不屑还是被李想捕捉到了，李想加码到不要憋着，这跟你的个性不符，朴书有点生气，像似为自己被看穿了，但还是说了出来：”恰巧有个人把他放在棋眼上，机会，运气而已，都是一个肩膀扛两个脑袋，没有谁比谁强！“ 李想拍了拍手，过了好久才说：”对呀，这才是真实的你！有没有发现上大学一年，自己变了，变得像刚刚那样了？看足球吗？“朴书看着水面上远远荡去得涟漪，他在思考那句，自己真变了，有点虚以委蛇，他甚至没有去追究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上了一年学，过了很久朴书才巍巍道：”看!“李想脸色露出了些许的喜色，还是接着道：”既然像你说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为什么有得队伍场上那11个就可以干掉另一个队伍得11个人？“朴书对于这个问题嗤之以鼻了道：”熟练而已！“说的云淡风轻，像高屋建瓴的看破！李想又接着问道：”那换个教练，同样一拨人，又可以起死回生，犹如入海蛟龙又怎么解释呢？“朴书愣了下，几次想要开口，似乎每次都砸到自己的脚上，最后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李想继续道：”中国鸦片战争1840年到新中国成立1949年，中间只有一个毛泽东，你必须要承认，有些人真比自己强比自己厉害，其实服输很难，特别是承认别人厉害更难，但是那就是事实！脑袋决定屁股，屁股决定位置！你的位置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朴书抬起头注视前面这个云淡风轻地成熟男人又低头下来下身上的衣服，他把那件劳动的背心脱掉了，露出的肌肉没有排骨多！李想笑了笑又扔了一块石子，这次在水面上跳了7次，搓了搓手看了看对面的山头道：“我在问你，环顾四周，还有那几个山头，你看到了什么？”朴书不确定地回答道：“绿水青山！”李想又道：“你又错了，那是机会！我提醒一下你，你是见过世面的，大城市呆过的，抛却羡慕你有思考过城市里需要什么吗，再抛去自卑你有想过你们有什么吗！？小伙子，记得磨刀不误砍柴工，不要把眼光放在面前得鸡毛蒜皮上，芝麻绿豆上，你这个年龄，应该是武装脑袋得时间，等你到了战场，你会发现这里是空的！之于其他人你真不需要假惺惺得礼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情救不了任何人，等你又一天站在一点位置上，你可以给对方尊严，那比什么都重要！你看，那都是寸土寸金呀！”李想说完就那么笑着看着对方，朴书过了很久很久才道：“你说的对！我把自己活得太迂腐清高了，我又酸了，其实就是假！”李想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僵了，又拍了拍屁股道：“其实你说的对，那些资本家就是商人，而商人不利不起早，也一定会变坏，或许你是我看错的那个人……！”朴书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人道：“你看起来很眼熟！”李想没有回头大声地道：“我是那个奔驰车的主人！我不是资本家，也不是商人”朴书沉默一回又接着道：“我是错了，你还没有充电……！“李想停下来举了举手机道回头道：”我用不着了！ “朴书看着那个背影眼睛有点湿润声音很小声地道：“你跟一个人很像”！不过那个人还是停了停！朴书接着喊了声道：“那不是青山绿水，那真就是机会，谢谢！”
李想关上车门，看着镜子里2对四只期待的眼睛，他什么都没有说，而车里也异常的安静，李想发动着车子，看着后视镜，直到那个身影模糊模糊，他又狠狠地踩了几次，突然车停了！他对着李靓道：“出去！”李靓紧张地抱着妈妈的胳膊胆怯地喊了句：“妈！”石鲜不漏声色地道：“听你爸的！”李想把车窗拉到最下面冲着下面的李靓道：“为什么选择他！”李靓躲着爸爸的眼神，忙看向妈妈，妈妈向爸爸努了下嘴巴！李靓在抬头时，看到爸爸的车子慢慢走了，她忙追上去道：“爸，你停下，我说，我说！是的，你猜的对，她有点像你！”李想把车子停下，往后倒了倒，李想第一眼看到男孩的时候就吓到了，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女儿会选择他了！他发现了那个家伙眉宇间跟自己的神似，不过对方的淳朴，热情跟自己的世故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他也有点喜欢那个高个子男孩的！不过他还是生气地冲着女儿道：“这是儿戏吗？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李靓低下了头，两只手使命地拽着衣角！李想继续道：“抬头，看过来，你追的他对吗？”李靓慌忙低下了抬起的头，红着脸看向妈妈！妈妈淡淡地道：“听你爸的！”李靓委屈点了点头！过了很长时间，石鲜捅了捅李想，李想这才从那个画面里恢复回来道：“下个保证！”李靓唯唯诺诺地道：“什么保证！”眼睛又扫向了妈妈，妈妈直接把车窗关上了！李想支吾了半天才道：“别让他轻易追到！”李靓差点笑出来，忙捂上嘴，妈妈摇下窗户，生气瞅了眼李靓，李靓这才举了手答应着，李靓忙阻止道：“把手放下！”
李想把车又停在了上次的山脚下，女儿在小溪里玩着水，石鲜走了过来道：“人怎么样？”李想看了看妻子笑着道：“人很善良，就是有点清高，大山里的孩子，格局太小，眼界太低，需要李靓的引导！”石鲜噗呲笑了下，忙捂着嘴道：“被你吓死了！”李想把手搭在老婆肩上坏笑道：“老婆教导有方，靓靓眼光挺毒的，一把就把最好的扒拉到碗里呢？”石鲜没理会那赤裸裸的献媚接着道：“那你还骂她！”李靓似又勾起微怒道：“那是她运气！”两个人都会意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