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河权瘦骨嶙峋,家里非常穷,他爷爷是旧社会地主家的长工。他父亲朱鑫林患有小儿麻痹症,走路一瘸一拐,当时靠贫农的身份才讨上了老婆。
朱成权家里有两间土坯房,一间卧室和一间灶屋,卧室只有一张床,旧时床都配有踏板,有四五十公分宽,主要用于放鞋子,朱河权就睡在踏板上。
朱河权的书包洗得发白,但又十分脏,已经看不出布的颜色,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接补丁,不是大就是小,从来都没合身过。但朱河权性格乐观,整天笑哈哈的,经常用铅笔在嘴角边划个八字胡装日本鬼子搞笑,重来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忧愁。别人欺负他,他也重来不往心上去,当然有“朱大爷”给他撑腰,也没人敢欺负他。
朱河权生性活泼,不爱惜书本,课本到期中时前面部分和后面部门都烂得变成“油渣”掉了,只剩下中间部门,书本后半部分的内容都掉光了,后半学期基本就无书可读了。朱河权成绩非常差,每次考试都得十几二十分,两位数的乘除法怎么也学不会,10x11他会做,后面加0就行了,11X11他就不会了,刘八百经常教他,他怎么也学不会。
刘八百的成绩一直都不错,虽然他很少专心听课,作业也经常不完成,主要是玩耍和干农活,但每次考试牛八百的成绩排名都靠前。刘八百经常给朱河权抄作业,朱河权经常给他讲他朱波家电视里的故事,比如《上海滩》《西游记》等,就像是他们自己家的电视一样。
从此刘八百都知道中国有个大上海,有个英雄叫许文强,专门收拾坏人的,幻想要是八里沟有个许文强就好了,就没有人欺负他了。
朱河权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奉行拿来主义”,他想要的东西就会趁别人不注意时据为己有。朱河权经常偷东西都会带上他,刘八百只知道好玩,不知道他也是协犯,同样算偷盗行为,知道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去的。
他们经常偷的是别人家的水果,具体是朱河权上树去摘他负责望风,然后就平分,吃不完的,就藏在路边的稻草垛里,又防雨又保鲜。
那时最流行的玩具是滚铁环,家里都穷,没钱买,朱河权趁周末没人就将教室木窗上防盗的铁条拆了一根,弯成圈花两毛钱找铁匠师傅接上做成了个铁环,但实在太粗了,做得又不圆,滚起来又重又不顺滑。
后来他发现一油房老板的儿子用榨油箍当铁环用,他就潜入一油房偷了两个油箍,由于太新不敢拿出来玩,就藏在红薯地里,等生锈了再拿出来玩,可是油箍含油太多,几个月都不生诱,秋天红薯要收获了,他只得拿了出来,送了刘八百一个。
刘八百也不敢拿来玩,要是被发现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如果问你从哪里来的?买的?不可能,捡的?更不可能,朱河权给的?又出卖朋友。于是拿回家,被母亲张贵花发现了痛打了一顿,要求刘八百立即归还。
刘八百被母亲教育后,知道错了,那么怎么去归还油箍呢?又不是他偷的,又不敢擅自丢掉,万一朱河权东窗事发找他还怎么办,他和朱河权商量,反正又不敢拿出来玩,还是完璧归赵算了。
那天刚好下小雨,朱河权撑开一把大伞,里面藏着两个油箍,到油房后放下伞,装着观看师傅榨油,过了一会,他拿着伞就离开了,只见地上留下两个油箍,谁也没在意,两个油箍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物归原主了。朱河权如此机智勇敢,令刘八百钦佩有加,如果是抗日战争时期,单从机智勇敢的角度讲,他一定是个优秀的小八路,机智一定胜过“王二小”。
朱河权还完了油箍,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们坐在路坎上吹牛皮,这时有一个穿着漂亮裙子,发育较快的小学六年级女同学经过,朱河权冲着就喊“骚货、骚货”,然后迅速的将头朝向一边,装着什么都没说的样子。刘八百在旁边什么也没有说,但那个女同学转过身来看见面向她的是刘八百,冲过来就给刘八百一个耳光,牛八百生气的说“我什么也没有说,你打我干嘛”。
朱河权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个女同学才冲向朱河权,朱河权早已笑着跑得很远了,但刘八百就这样白白的挨了一个耳光。朱河权跑过来道歉“说不是存心的,只是闹着玩,没想到她会来打你”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朱河权虽然个子瘦小,但比刘八百大两岁,由于家里实在太穷,小学五年级也就十四五岁的年龄,就辍学和亲戚去广东打工了,具说是到制衣厂剪线头。走的时候,收拾好他的所有文具用一个生诱的文具盒装着送给刘八百,说他不上学了,要跟亲戚去广东打工,鼓励刘八百好好学习。朱河权像是讲诉别人的故事一样,心如止水,没有悲伤也没有开心。到是把刘八百感动得一踏糊涂,差点流下泪来。
刘八百不知怎么评价朱河权,他是个可怜的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朱河权从来没有加害于他。但他和朱河权在一起总是倒霉,朱河权偷东西他也跟着挨批评,朱河权骂人他又无缘无故的被挨打,朱河权搞丢了朱波的篮球他要负赔偿费。所以交什么样的朋友很重要,因为运气这个东西是否能传染?谁也说不清楚。
朱河权辍学后,李代芳成为他的新同桌,她是班上最丑最脏的女生,经常鼻子里养着两条长龙,两条长青龙经常跑出来玩,快到嘴边的又迅速的收回去,每次时间都把握得很准,有时她也会用衣袖擦一擦,衣袖上留着黑黑一层硬壳。有时开心的时候,她会哧溜一笑,鼻孔里准会冒出两个大气泡。
李代芳还有狐臭,特别是夏天,她又不爱卫生,味道确实让人难以忍受。李代芳前面有四个姐姐,她是她父母在生儿子的事业上最后一次失败案例,而且还罚了款,家里孩子又多,穿得叮当响。
刘八百几乎不和她说话,把长条桌中间上界同学留下的划线又用铅笔加粗了一些。他自己尽量坐得远一点,一旦对方超过了中线,他就会捏着鼻子说:
“过线了,好臭啊”
然后就夸张地做出吐口水的姿势,那时每个同学都喜欢在课桌上学鲁迅刻个“早”字,刘八百在课桌上刻了个“忍”字。
三字经讲“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人出生都是善良的,为什么朱波会肆无忌惮地欺负别人。
刘八百做为被欺负的对象面对更弱者时,所表现出的对李代芳的恶劣态度,又何尝不是一种欺负。弱肉强食是自然规律,是动物属性,人也不例外,三字经应该改为“人之初,性本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