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儿马上收敛笑颜,困惑道:
“阳气?是世人身上的吗?好像听说过……”
看她样子,应该仅是耳闻过,丁贵也不卖关子,爽快道:
“我说的应该叫仙人阳气。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那位仙人经年累月修习而来,极其珍贵,我有幸才被赠了一点。你只须知道,以后大家有什么大伤小疤的,只要借助阳气,马上便能康复。此事你知我知,不可再对第三人说,切记。”
不待杜月儿再问,丁贵已经欺上身来,接着就只剩干草嘎吱声,连绵不绝。
两人胡天海地良久,杜月儿终于扭身离开,走前却来个约法三章。
简而言之,从今以后,不可过度,不可过频,不可过凶。
她发话了,因为神魂和阳气同样珍贵,不容有损。
好吧,丁贵知道这是心疼他,便无所不依。
终是忍住,没有对她透露红线之秘,只当担心她多想吧。
先前独自睡了一阵,他心中早已平缓。
此时安静下来,枯冢谷众生相,不由又浮上心头。
要说起来,他之前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的逼迫。
无奈生前性子软弱,受人滴水恩,必当涌泉报,狠不下心恃强凌弱。
从道义上讲,自己只欠周老伯的恩情,随着凝神诀书写十页,已然还清。
现在才知道周老伯当时已有死志,无奈才托付铁片。而自己无意中以珍果,挽回了他的死志,才有如今的生龙活虎。其中恩情纠葛,自己实在没法理清楚。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受益了,不能不认。
或许,以后周老头要是有所求,自己不介意举手之劳吧。
至于其他人,只有被亏欠,绝没任何亏欠!
从实力上讲,自己本应是众人仰视的存在,不料最后却成了唯一一个受气包。也只有自己做得出来吧。
但很不解,他们为什么要逼迫自己?
若好言相商,自己必抹不开面子,同样会交出仙诀。
也可能是他们本身并没商量清楚,只能胡乱贬损吧。
当时没心情观察众人神情,但猜得出万家豪和刘老伯眼里多是仙诀,而吴老伯和周老伯眼里多是小果。
尤其吴老伯,吴新贵,无心鬼,实在可恨。
自己对他恩情不可谓不深厚,要不他现在还处于,被众人孤立的境地,衣食无着。
那晚赠钞时,他和吴朋感激涕零模样,历历在目,不想马上又能反目相向。不知这两人是真的觊幸小果,还更多是为了在枯冢谷安身,才选择明哲保身,总之自己的心被寒透了。
程露霞全程无话,一副事不关己之相,反正也没交情,自己不放在心上。
就不知付微归来时会怎样,还认自己这个丁兄吗?
想来他会以宋离为念吧,宋离……唉……
本想开启一个发财计划,正需要人手,不想和枯冢谷绝裂,只能作罢。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相反会更加消沉,丁贵马上默起清灵诀。
此诀能不能对神魂起效,还不确定,但去除杂念,清心明神,实在是效用突出。
接下来,丁贵便开始了分离魂须。
熟门熟路,按部就班即可。
……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分离成功了三十根魂须,那便是两个时辰左右。
修习实在有些枯燥,而且屋内已透出几丝光亮,他当即罢手。
看见桌上的包裹,记起是自己昨天带回来的元宝,当时猴急,还洒了满床。
他打开快速清点一遍,里面折元宝一百一十个,正好够坊市花销了。
几息后,他出现在中庭左边屋前。
轻推草门,被挡死,不过根本难不住他,稍一发力,草门便连着石头被挤开,露出半边门洞。
怀中顿时一紧,不用说,小黑豆已经到了。
他只好轻抚几下,就钻进门洞。
看见杜月儿儿正从草床上坐起,睡眼迷蒙,慵懒之状,实在令他心动。
而她看清来人,只赏一个白眼,便又倒下。
丁贵突然又蠢蠢欲动,明知现在不大方便,左边林荫,右屋是阿水,再右屋查小言和小灰豆,实在不好动作。
不过还是随手将草门带起。
一步飘到草床前,直接在外侧躺下,将丰润拥进怀里。
瞬间将小黑豆挤在二人之间,引来一声不满吱叫。
丁贵做贼心虚,赶紧道:
“月儿,我马上要去坊市,你要同行吗?”
不待杜月儿回答,外面想起脚步声,然后门阿水声音唤道:
“杜姐姐,你起来了吗?”
得,就知大早上不该胡来,怎能瞒过小丫头呢,方才小黑豆叫声不小,这一片必不得安宁。
丁贵连忙翻身下地,拍打一下衣服,便用脚推开石头。
屋门一碰即开。
“阿水,在这里睡得还好吗?”
“丁叔叔,我睡得很好,刚听到小黑豆叫声了,我想找它玩……咦,不对啊,你怎么在杜姐姐屋里吖?昨晚明明是我和杜姐姐睡在一起……”
童言无忌,莫过于此。
“咳……阿水,我刚过来,来看小黑豆的。我和你杜姐姐已经是……夫妻了,你懂吗?”
昨天该和阿水说一声,要不她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困惑。
“啊,那宋姐姐怎么办?”
不料阿水语不惊人死不休。
丁贵惊鄂。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可能想到的,不会是宋离和她说过什么吧?
自己都不会乱说这些话题,宋离那么个矜持人,岂能开得了口,难道是小丫头乱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杜月儿已贴过来,挽住他的手臂,瞬间传来一阵揪痛。
“阿水,是你宋姐姐亲口和你说的吗?她都说了些什么?”
杜月儿抢在丁贵前头发问,许是看阿水不太愿意开口,又循循善诱道:
“小孩子可要说实话哦,姐姐昨天还送了你聚魂丹呢,要不,小黑豆也不和你玩了。”
“月儿,你说什么呢,阿水这么小能懂什么,别问了,看把她吓的。”
冤枉自己可以,但不能吓坏阿水,丁贵连忙拉开杜月儿。
她一副护食模样,就像他做了什么背德之事,这太过分吧。
再说,实在没必要从小孩嘴里打听大人的事。
“不要,我要和小黑豆玩。”
不想,阿水却着急了,然后又讨好地望着杜月儿道:
“是刘爷爷对宋姐姐说的,他说要嫁人就要嫁丁叔叔这样的……后来睡觉的时候,宋姐姐就对我说,她愿意和丁叔叔做夫妻。还说这样,大家都会陪我玩的。”
手上再次传来疼痛,不过丁贵哪里顾不得了,心中异常难安。
宋离真的亲口说过这种话?
自己到底哪里让她看上了啊?难道就是散了一些元宝,送了一些恩惠?
无论如何,现在只能愧对佳人美意。
“阿水,这些话以后不要再和别人说起,记住了吗?因为说这些话,你宋姐姐就会难过,你想看她难过吗?”
丁贵蹲到阿水面前,慎重叮嘱道。
这已是第二次了,看在小丫头是讨好杜月儿的份上,不便苛责,又温和道:
“小黑豆给你,它会一直陪你玩的,不用担心。”
小丫头点点,蹦跳着,就抱着小黑豆走开。
身后的杜月儿脸色很不好看,丁贵哪里不知道,一把将她拉进屋内,柔声安慰道:
“月儿,阿水的话或许是真的,但已成为过去,我们俩现在走到一起,可是最亲的,你还用生气吗?”
“我知道,但你刚才那么护着她们,怎么不想想我?我心里才不舒服呢。”
杜月儿虽说不舒服,却是当先抱过来。
得,不用哄了。
丁贵紧紧搂住她,相拥良久。
待分开再看时,她脸上已是笑容灿烂。
丁贵心里一松,只是宋离身姿不免又上心头,赶快挥去,忙对杜月儿说起想,要用阳气给小灰豆疗伤。
叮嘱她不用大惊小怪,若查小言相问,就说是修习的法术吧。
正好看见查小言与阿水聚在青草地上,二人便直接飘过去。
“小言,现在小灰豆对你可真依赖啊,恭喜你了。”
小灰豆已经不介意小言的任何亲腻动作,而且也能时时陪伴,丁贵由衷开心道。
“是啊,现在我上哪,它也会上哪,真是聪明……就是它的伤疤总不见好,我很心疼。我想和你去一趟坊市,买点丹丸给它服用。”
“小言,坊市不用去了,我来试试。其实之前小黑豆也有点伤,还是我治好的。”
没有说得太绝对,以免查小言生疑。
“你还能疗伤?!真厉害,快帮它看看。”
不用小言催促,丁贵已然坐在青草地上,将小灰豆拨到手边,脑袋对着自己。
其眼中神采渐复,羽毛也清爽了不少。不过,仍是一副衰败样子。
像是感知到丁贵身上的温热,小灰豆马上往怀中钻。
一旁小黑豆陡然大急,挣脱阿水怀抱,便过来争抢。
两只小豆的争抢,霎时让小言和阿水艳羡不已。
丁贵很无奈,他只不过刚将阳气调在魂体之外,就引起这么大动静。
居然连旁边的杜月儿,也不甘落后,贴在背后。
他只好抱起小黑豆,一阵低语安慰,再交给阿水。
现在,小灰豆独得宠幸,竟要扑进怀中。
可它太大,怀里哪容得下,丁贵连忙阻止。
费了点力气,才将它禁锢在双腿之间,然后丁贵挥手示意,让大家噤声。
查小言和阿水大为好奇,不知丁贵要搞什么花样。
杜月儿得过提示,强作淡定,却在他背后瞪大眼睛,想看阳气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