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之前还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三位仙人老爷,此刻就好像死狗一般被墨玄压在身下。
一些大胆的村民慢慢凑了上来。
还有一些胆子更大的女性村民,慢慢凑到安静身旁,伸手偷偷指了下被墨玄压在身下的三名修士,小声问道:“仙人妹妹,你们怎么处理他们?”
安静瞪了三人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这等混蛋,自然是杀掉了事,和东明洲有关联的人,都该死!”
那女子被安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缩了缩脖子,往旁边靠了靠。
当她把韩刻几人要杀掉这些仙人的消息传递出去之后,大批的村民聚拢过来。
他们一边口中大骂仙人,一边跳下南大沟,帮助韩刻清理骸骨。
有了大家的帮忙,很快,便将乡亲们的尸骸清理出来。
看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尸骸,韩刻对大家做罗圈揖,说道:“多谢各位乡亲,韩刻感激不尽!”
村民们见状,顾不得清理身上的泥土,急忙回礼。
其中一名被众人拱在中间,看似村长的老人,更是说道:“不敢受仙人大礼,此獠祸害乡邻时日已久,大家走不脱,反不得,实在是痛苦至极。今日幸得几位仙人所助,还我等平和生活,我等才该感激不尽。”
众人寒暄几句,便帮着韩刻将建筑废料运出沟外,把尸骸整齐铺在沟底。
在周围重新取土,把东大沟填满,将尸骸深深埋在沟底,起了一座高达数丈的新坟。
祁连驭剑在牛头山挖出一块高十丈,宽三丈,厚一丈的巨石。
何若素将巨石,搬至坟前挖好的坑中立住。
韩刻在上面刻出碑文:千牛村乡亲之墓。
做完这一切,韩刻面朝新坟,弯腰三鞠躬。
眼前不断浮现往日乡亲们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泪流满面。
直起身子,韩刻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已经苏醒的神行宗三人,眼中杀意凌然。
那三人眼见死到临头,无不痛哭流涕,以头抢地哀求韩刻放过性命。
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然是令天怒人怨,不杀不足以告天地,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告慰乡亲在天之灵!
眼见三人此时已是骨骼尽碎,如同死狗一般被拖到坟前。
后方围观村民中,欢喜雀跃者有之,鼓掌叫好者有之,流泪怒骂者有之,丢石诅咒者有之。
唯有一人,藏在人群之中,目光阴寒,死死盯着韩刻几人。
三人感受着韩刻几人身上散发的杀意,听着后方村民们的欢呼之声,心知自己今日必死。不由得面目灰白,已不再挣扎。
几名村民将一把巨大的铡刀抬到坟前,将刀刃竖起。
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好像天地的眼睛一般,死死的盯着三人。
韩刻亲自将三人并成一排,放到铡刀底座之上,裸露在外的脖颈正正暴露在铡刀刀刃之下。
转到一边,握紧铡刀刀柄,韩刻对新坟大声喊道:“乡亲们,看好了,这些令你们不得安生的畜生,如今便是小子供奉给你们的祭品!”
说罢,手臂用力,将铡刀狠狠向下压去。
“报仇!”
铡刀临体的一瞬间,那带头的修士突然梗着脖子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铡刀刀锋已破开皮肤,割开筋肉,斩断颈骨。
只听“噗”的一声,伴随着大蓬血液喷出,三颗人头同时落地,咕噜噜的滚到坟堆之下。
人头双目圆瞪,仿佛在疑惑,修行之途使人万古长青,为何自己这般就死了呢?
韩刻长出口气,转身对村长抱拳说道:“我想把父母之墓迁到此处,有乡亲作伴,想必他们也不会孤单,还请大家行个方便。”
村长忙道:“仙人自可将父母之墓迁来,我等哪有阻拦之理。而且,这两座墓,我等必定四时供奉不断,聊表我等对仙人的感激之情。”
“那便多谢大家了。”
“仙人客气,据历法所书,三日后为吉日,宜迁坟动土。不如各位现在村里住下,这期间我等备好贡品,三日后再行迁坟大事。”
“那,我等便叨扰了。”
……
这三日里,韩刻一行人便居住在村长家中。
村长家也不算富裕,甚至略显贫寒。几人自然也不会在此白吃白住,在集市上买了不少用品吃食。
在此期间,村长家的大孙子看起来与莫雨大小相仿,整日里围在莫雨身边,让莫雨好不头疼。
少了那些神行宗修士的存在,村民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灿烂。
每日里,前来拜会的人几乎踩平了村长家的门槛。
收到的蛋肉鱼粮,特产杂物,几乎堆满了村长家的院子。
托韩刻等人的福,这或许是村长这几年中,最风光的几天。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天还未亮,韩刻便带领何若素、祁连、安静、莫雨和墨玄向着牛头山脚下走去。当年,韩刻的父母就被安葬在那里,屈指算来,已经八年了。
村长带着村民,在后方跟着。
他们中有抬供桌的,有拿供品的,还有在仪式后,专门开坟取骨的。
不多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韩刻父母坟前。
支好供桌,摆上供品。
韩刻站在供桌前,刚要作揖磕头,便看何若素拉着莫雨,两人分别站在韩刻左右后方。
“干嘛?别闹!”韩刻小声说道。
对于莫雨,韩刻认为既然自己已经把儿子的名字给了他,那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孙子跪爷爷奶奶,天经地义!
所以看莫雨过来,韩刻什么都没说。
但何若素如果在这跪下,便代表承认韩家儿媳的身份,韩刻想要阻止,却被何若素在肋下掐了一下。
“少废话,偷着乐去吧。”
瞪了一眼何若素,韩刻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边。
他带着何若素和莫雨作揖下跪三叩首,然后三人再起身作揖,跪下三叩首。
如此三遍,为三跪九叩。
起身后,韩刻迈步上前走向供桌,何若素和莫雨二人则站在原地。
从村长手中接过点燃的香,韩刻双手持香贴在额头,鞠躬三次,将其插在香炉之中,然后端起供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倒在地上,一共三杯。
绕坟一周,再回到供桌前,韩刻面对坟墓,开口说道:“先考韩公,名讳为鑫。先妣苏氏,名讳红袖。辞世八年,今迁坟茔。孩儿韩刻,扶灵护柩。八载春秋,积淀沉思,因是为文,以为祭奠。严慈身为猎户,为人仁义,受赞于邻里。奈何英年早逝,为凶兽所害。今儿已长成,拜入仙门。何氏若素,于我有意,在此坟前,执媳之礼。有一小儿,名唤莫雨,虽无血缘,但似亲生。如严慈尚在,当享天伦,胡天不祜,因祸横死。离世八载,常梦中见严慈身影!流年似水,人事不歇。每念此等,悲从伤来,忧自悲生。今立新坟,禀明双亲:吾韩氏一族,一支独留,自家父为肈造,自吾辈为延续!至此,严慈在天之灵定当释怀,吾辈在世之行亦当再无左右前后之菲薄!斯文为祭,斯文为奠。愿严慈舒畅安息,愿吾韩家自此日益兴盛!呜呼哀哉,儿辈再拜。”
念完祭文,禀明双亲,韩刻再次作揖下跪,后方何若素和莫雨也一般无二。
再次三叩首,韩刻便起身,拿起旁边的铁锨,在坟上铲下一锨土。
长子破土之后,便无需再管。自有那专门开坟取骨的人,走上前来,将坟墓挖开,抬出里面的棺椁。
从棺椁中取出父母遗骨,清点无误后,用黄布包了,由韩刻抱在怀里,向着新挖好的墓地走去。
新墓就在大坟的左边,在那里摆放着一口制作精美的双人棺。那是村子里的匠人,在这三天时间内,加紧赶工,做出来的,他们能够作出的最好的木棺。
珍重的将遗骨放入棺中,由众人合上棺盖,将木棺稳稳的下放至墓坑中。
覆盖墓土,一块精美墓碑也被众人立在坟前。
上面写着:故,先考韩鑫,先妣苏红袖,之墓。子韩刻,儿媳何若素,孙莫雨,叩立!
原本这上面并没有何若素和莫雨的名字,只是后来两人大礼参拜先人,定下了名分,便在此新刻上二人名字。
韩刻跪在坟前,说道:“爹娘,原本不该打扰你二人清净。但是你们独自葬在那山脚下,难免会寂寞。而今,咱们村子里所有人都在这里,所以特意将你们请来这里安眠。”
说罢,韩刻再次叩首。
他站起身来,对周围帮忙的村民做了个罗圈揖,言道:“今日多谢各位高邻前来帮忙,等下在酒楼设宴,聊表心意,请大家务必要来,家中妻儿父母尽可接去。”
招待忙客是应有之义,大家也不推辞,对韩刻客气一番,便三五成群,嘻嘻哈哈的向酒楼方向走去。
很快,村民们便全部离开,此地只余韩刻五人一猫。
“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如今媳妇儿子都有了,但是爹娘却看不到。”韩刻脸色悲痛,自语道。
祁连叹了口气,拍了拍韩刻的肩膀,说道:“好歹你还有父母坟茔可以祭拜,而我,父母不知所踪,连坟墓都没有。如今便似那无根游魂一般,不知来处,不知归处。”
眼见两人越说越悲伤,大有抱头痛哭的迹象。
何若素和安静对视一眼,赶紧上前。
一人拉住一个,强行插话。
何若素说道:“今天是公公婆婆乔迁新居的好日子,别哭!莫雨,快去给爷爷奶奶磕头。”
莫雨也是听话,蹬哒着小短腿,跑到坟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用稚嫩的嗓音说道:“爷爷奶奶,莫雨给你们磕头了!”
那边,安静安慰着祁连说道:“咱们要向前看,以前你可以说自己是无根游魂,现在不行,如今我来了,我就是你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