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得一声凤鸣,眼前竟然腾起一只耀眼的火凤凰,凤翼扑展,引燃了正北壁上一面火钟,偌大的篆文“子”字亮了起来。
子时到了!
公孙楼主停下来,笑吟吟地指着火钟下裂壁出现的一道拱门,道:“林庄主,请。”
林君神色倏然冷峻,他已经看出,这火钟就是开启晶窟的唯一之法。外人即使能混入此处,也无计可施,只有到了公孙楼主预先设定的时辰,晶窟才会迎客。
计子都轻咳一声,腰背依旧笔直,双手看似散漫地背在背后,只是衣袖如鱼鳍一般一点点竖了起来。
林君的瞳孔也闪出寒芒,真气凝聚于掌心。鉴园晶窟本在地底之下,再见拱门为不吉,何况珠光宝气之中,竟然隐隐有杀气。
公孙楼主不会武功,常人般毫无察觉,像所有殷勤的主人一样,带头推开了拱门。
“小心!”林君怒喝。一掌击开公孙楼主,身前突然绽开一片银芒。叮叮当当乱响过后,只见拱门上多了一张银网,钉在拱门四周的墙上,深入石墙达一尺,挡住了这一波不知多少暗器。
公孙楼主跌坐在地上,看到各色暗器按照不同的五行,吸附在网上不同的方位,大惊道:“日月网?”
林君无暇回答,他的日月网虽是宝物,可鉴园内射出的暗器力道之大,竟然好像要破网而出!
他鼻尖沁出汗珠,暗器之密集连日月网都架不住。但他若弃网逃命,跌到一旁的公孙楼主立马就得成刺猬。
焦急间,只听得咔咔一声响,两道金光飞出,一道直射头顶,将火钟指针生生打断,一道化作双钩勾住两扇拱门,哐地一声,拉合了晶窟之门。火钟指针虽然绞断,无数暗器依然不绝,叮叮当当击在拱门上。
公孙楼主瘫坐在地,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冷汗不断,颤声道:“好险。”
林君扶起公孙楼主,道:“楼主,还好吗?”
公孙楼主年纪已长,猝然跌倒,只觉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一般,半天都没喘过气来。好半天才点点头。
计子都收回金枪,道:“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如此大逆不道行刺公输楼主。希望那人手段高明些,否则,我出去必将他碎尸万段。”
公孙楼主心有余悸,颤抖道:“知道晶窟机关的人,只有三位副楼主。”
计子都的面色变得有点难看,沉吟道:“我们今晚来此,不应该有第四人知道的。”
公孙楼主冷汗涔涔,道:“计巡使,老朽确实未曾透露消息给任何一人。也许…也许只是机关总枢年久失修,所以莫名其妙发动了。”
计子都不说话,只是亮出了方才击断的火钟指针,只见金针上头,三道规则的挫痕清晰可见。
公孙楼主接过指针细细查看,长叹道:“计巡使,这三道挫痕是金刚凿所为。敝楼的金刚凿,只有相当身份的人才能调取。如果真是那人,那就麻烦了,这里每一道门的机关都由他一手布置,眼下其他机关怕也启动了,我们出去怕是不容易。”
计子都冷冷道:“确定这一路机关都已经打开,关不了了吗?”
公孙楼主汗流浃背,点点头。
计子都道:“那我们总还可以通知地面上吧?”
公孙楼主尴尬万分,摇摇头,道:“本来可以,但是火钟一旦停止运行,所有通信就与地面切断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晶窟的入口,混乱中已经落下铁闸,关闭了。
计子都环顾四周,面色陡然严峻,道:“这入口封死又是怎么回事?”
公孙楼主更加站不稳了,沙声道:“晶窟机关总枢一旦错启,就会启动自毁,将所有人关在里面。”
计子都冷笑道:“然后你的副楼主就可以宣称楼主为魔教奸人所害,发动机关同归于尽。于是就可以一边新官履职,一边申请旌表,假惺惺祭祀下掉几滴鳄鱼眼泪。人情好处面面俱到,真是高招。”
林君微微一笑,道:“若我们三人困死此处,这计划就是天衣无缝。但是偏偏天无绝人之路。”
计子都叹口气,道:“看来你的副楼主真是算无遗策啊,散人我一把年纪,如今还得仰仗这位年轻人了。”
公孙楼主脸色顿作铁青,本来公输楼的所有重地都有两位以上副楼主共同负责,然而秦副楼主突然被撤下,本来的平衡牵制被打破,确实出现了为所欲为的空间了。
林君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落落大方地道:“这地方困不住我们。”一抖网纲,将日月网收回袖中。这日月网纯以冰海鲛丝制成,金铁不惧,水火不伤,其上附天星磁铁、辟毒宝珠,所以能吸附各种暗器。此网有“不破之防”之称,是武林失传已久的宝物。公孙楼主博闻广识,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不禁苦笑,摇头叹息,虽然满室珍宝,可这日月网一件,就把所有的都比下去了。班门弄斧,指不定说的是反倒是自己呢。
计子都看着这年轻人,竖起大拇指道:“日月网。”
林君亦拱手,回笑道:“定龙枪。”
计子都微微一笑,摊开手掌,掌中一枚四方巡使金令,闪闪发光。
林君道:“幸会!”
江湖中人都知道,圣裁峰赫赫有名的五位四方巡使,所到之处视同峰主亲临。五位巡使分别是昆仑弩葛中义、定龙枪计子都、九万里过鲲鹏、白云剑扬其波、落仙笛卢初初。其中扬其波殒身、卢初初修真、计子都失踪。众人皆以为他已身死,却不料他竟然隐姓埋名,暗做权贵侍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