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国师府和撰幽山各自忙碌着。
左国师温良一面处理郡内事务一面打探敌情一面暗中安排人手监视青虎;期间找机会告诉父亲温达孩子被害真实情况。
温达知道后,装作没事一样,静等时机。
除温家人,各家都有自己的事,青图照看孙子,何景宠爱孙女,萧明找田静商量两个孩子婚事,耿天宝和董天震负责接待来客,调配人手。
沈桓经常联络郝运,询问撰幽山来什么帮手,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即彦师一切如旧,宛如一个福贵闲人。
他任由东盟四国和其他地方的哨探进郡,不做拦截,也不做打算。
融雪兆春苑内,何暮雨照看露歌皇后身体,多日服用养身药丸,皇后身体日见康复,不仅如此,好像年轻几岁。
跟随皇后来的许定昌、张文勇,吕虹康混在融雪兆春苑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同时四处查探些消息。
后到的蒲广维、孙安安和亓官旭一同暗访。
周舸不住临时国师府,他经常回东城扫墓,也经常出郡躲烦。
十月初一夜晚,坐在树下石头上欣赏景色。
解决完一件事,释然一些,随之而来的新麻烦更胜一筹,比如好友的处境。
处境如同夜风,吹在营地的篝火上,跃动的火苗似在报复;吹在巡防兵卒身上,根本无法阻止他们执行巡防命令;吹向远方,将被更强烈的夜风吞没。
似乎只有吹在任由虫子啃咬,任由莺鸟糟蹋的毁田里,才能有地栖身。
另一个暂时可以称作友人的计划已然开始,赌斗输赢只是开端,往后还有打压,还有杀伐,还有流血,说不定还有大战。
想起母亲的教诲:巫之道当怀仁善之心,除水火之害。好巧不巧,老师的委托,城主的命令告诉自己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参与其中,至少参与属于自己的一环。
无可奈何、身不由己回荡在脑海中。心中明确一点,除飞星教,拔各地劫主,正值此始。
吹着凉风,忽然听到头上树枝颤响。
熟悉的身法告诉他来者何人。
“大小姐吧?”周舸头也不抬的问道。
何暮弦半天没说话,也在瞭望远方。
迟愣半天,言道:“周兄归心似箭?”
“母亲书信怕有十几封没看了。”
“何时启程?”
“难道有盛师兄的消息?”
“最新探报,盛焕南逃鸿肃,其余人等下落不明。”
“又欠大小姐一份人情。”
“露歌皇后已然应允。”
“两份人情。”
“北辞郡地属绍闻,何家本为绍闻臣。周兄帮我完成使命,暮弦自然回报。”
“你的担子,太重了;二小姐真要选妃?”
“不妥吗?”
“非常不妥。”
“因为七师弟?”
此事两人从未正面挑明,周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何暮弦继续问道:“你和即彦师到底达成什么交易?”
“交易?大小姐这么看我?”
“除此之外,实在想不通。”
“没有交易,顺路罢了。”
“同路之人?”
“我娘说巫之道上传天音,下达万民,当怀仁善之心,除水火之害,解倒悬之为危;可是夕越禁巫术,你说可笑不可笑?”
“事与愿违,皆是如此。”
“姜霄城派我入绍闻查案,查来查去师兄成了逃犯,我还卷入你们几家的明争暗斗。”
“有劳周兄帮忙。”
“什么怀仁善之心,美好愿望罢了;我私心挺重,做不到除水火害,解倒悬危。”他停顿一会继续说道:“即兄要除白谅,大小姐可否袖手旁观?”
何暮弦恍惚间以为听差:“什么?”
“除飞星教和白谅,对了,还有冥屹和白薇薇,一个不留。我如此,不知道沈兄会不会如此,被飞星教打破宁静的诸国拘手皆会如此,不信你看蠢蠢欲动的西城;虽然何家被迫害这么久,到底也是雪雾山人。”
良久,何暮弦冷语道:“我让周兄为难了。”
“你和沈兄都是我的朋友,隆冬入岳地的情义,不曾忘却。大小姐想一下,王室侧妃,即兄所某效力锐减,该他出手,绝不迟疑;你们姐妹与他情深义厚,一定不会下手,可始作俑者……”
“他会动皇后?”
“有何不可?旁人眼中,与左国师府赌斗输赢的是撰幽山,跟右国师府有什么关系?皇后有秘密,相关人等人尽皆知,真出事,他们只会认为有人想掩盖隐藏,一劳永逸。真到如此地步,你和我唯二知晓,首当其冲。不是大小姐为难我,是我我让大小姐为难了。”
何暮弦沉默多时,问道:“可有解?”
“不知道。”
“温师哥……”
“真正的始作俑者。”
“是他吗?”
“即兄可不是青虎。”
空气一阵凝固,何暮弦似乎看到不远的将来雪雾山八家分崩离析,可无论怎么样,何府全难独善其身。
一方面露歌皇后,一方面青家迫害,一方面挡即家路。就算身立雪雾山,将来也有一场血战,无论如何,何家全是死路一条。
“是我天真吗?”她问自己。
周舸义正言辞:“真到如此地步,我没有一旁看的道理,无论眼前之敌是谁。”
“感谢。”她只想到一个说辞。
又在树上眺望许久,转身回到城内。
不太久,一人在四下无人时来到他面前。
此人一身海蓝,腰佩狐耳尖刀;到他面前非常恭敬,郑重礼过,展示背后的举火驱狼图。
听沈桓说过此人,具体不算明了。
闻听介绍,欢喜之至。
此人名叫闵威,鸿肃忻界山白棠岭人士,岭上祭仪,祭祀助手。母亲唐寂和姨母万艾目前正在白棠岭,做了临时左右祭祀,领到岭上十几家散户,闵威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点令人欢喜,谈话中知晓准夫人的名讳,名叫万姵,现职圣女。至于其他,闵威不再相告,包括他此行目的。理由很简单,周舸不是白棠岭人。
面前这位长个朽木脑袋,周舸哑口无言。
有欢喜自然也有忧愁,父亲下落仍不明确,令人遗憾。
送走闵威,周舸考虑应亲自去一趟忻界山,一方面见母亲,一方面看寻父结果,一方面追查盛焕。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见证十阵赌斗输赢的结果,最好可以见到多位劫主口中的冥屹大人和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白薇薇,以便日后拘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