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一个老者叫千晴去琴行拿东西,说是致宁托人稍了东西给她。
千晴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是致宁有什么事就好。
千晴即刻去了琴行,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来这里。没有看到谢星,千晴便没有多问。
琴行里是齐家的两个老人,平时在店中守着,消磨漫长的时光,涉及到族中的一些事务,便传递一下消息。
一个长者见千晴过来,点了点头,从古旧的木桌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这个信封颇大,是小春城形制最大的。
千晴接过,拿在手里沉甸甸,上面有“阿晴亲启。致宁”几个清劲的毛笔字。
千晴百感交集,一晃两年多没有大荒的消息,此刻乍然看见致宁的字体,有些近乡情怯。
千晴回到小屋,小心拆开信封封口处,信中又套了几个信封。千晴摊开来一看,有丰羽和百灵的一封,俊人和凯凯的一封,玉嶂的一封,致宁的一封。
千晴心中一暖,不愧是自小长大的情谊深厚,他们还记着自己。看来青竹确实对自己芥蒂颇深,连和别人合写的只言片语都没有。千晴无奈一笑,自己实在不知道和她的罅隙出在哪里,也就没有必要去想。
千晴先拆开俊人凯凯的那封信,一共两页纸,一页是俊人书写,一页是凯凯的字体。
俊人的制幻技术又有了突破,幻境有声有色,愈加逼真。信中还附了一小包茶叶,是俊人亲自炒制的新品,捎给千晴尝尝。
凯凯这两年,为寻细朵的残魂,又进了苍幽岭数次,收妖的功法精进不少。他的遣词也比往日成熟很多,千晴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一心要收齐细朵的魂灵,助她修成花灵,他明明知道不可能。
凯凯的目标,比丰羽要助天霜投胎还要不知道难上多少。
千晴再拆开丰羽和百灵的那封信。
丰羽信中一直提到“她”,千晴知道是那女灵天霜。
天霜当年受了千晴的神灵符咒后,一直处于魂灵要散的状态,丰羽想了很多法子。这两年,天霜几次差点不能熬过去,总算有惊无险坚持到了现在。
丰羽问千晴有没有什么可以治愈魂灵的法子,他都可一试。千晴心道,二哥这是在怪我呢。
百灵写字不行,丰羽为她代笔。
百灵这两年也没有闲着,她整日守在一号药庐,一门心思跟着前辈学习炮制药物,没有让自己闲下来。
虽然刚入门,百灵兴致颇高,还总结出了炼药的一套心得。她的纸符术也愈加精进,前些日子,还跟族中一个讨厌的长舌男比试了一番,将那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百灵最后发了一通牢骚,埋怨千晴一走就没有音信,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千晴笑出了声,百灵总算有所寄托,又活了过来,还活得这样生机勃勃。
不愧是我的百灵,千晴湿了眼眶。
千晴又拆开玉嶂的信件。
玉嶂的书法和他的人一般,大开大合,很有气势,千晴好像看到了他大步向前走,两袖生风的样子。
长老们现在已然撒手不管族事务,极少再露面了。玉嶂已是完全代理了祭司和族长之事,整日忙着族内外事务。他分身乏术,幸好有致宁、丰羽、俊人、青竹几人帮着分担。
致宁和丰羽仍在暗中追查族人失踪之事,有了不少收获,只未能最后定论。
另有更严重的事。
现在,不止小春城,整个大荒,各族不时有人失踪。
玉嶂和致宁率领执法队几次进入苍幽岭查探,应是跟胡苏复活,苍幽岭势力变化有关。胡苏已经统领了苍幽岭,势力在快速扩张,她在谋划着什么。
这两年,苍幽岭异族对人族的冒犯越来越频繁,整个大荒人心惶惶。各家摒弃往日嫌隙,都联合起来想办法对付异族。
胡苏出世,果然是巨大祸患,现在只怕仅仅是开始。
说到底,当日是自己的血解了符咒,胡苏才得以现世。
千晴心中隐隐不安,自己一心想置身事外,可能么?
玉嶂最后一排写道:“千晴,族中梅花开得甚好,什么时候回来踏雪赏梅?”千晴笑了一笑,大哥什么时候喜欢赏花了,还风雅了一回,倒是有趣。
千晴最后拆开致宁的书信。
致宁并未提及族中事务,只闲聊了些私事。
他当日硬扛天雷,回到族中经历半年,身体修复后,修为功法果然如同千晴预料,有了极大提升,连破几阶。
他化琴为器,已经是半仙之身。
千晴很是开心,五哥和大哥一样,修成半仙,可以粗略通天,预知天命,腾云驾雾来去自如了。
致宁信中详细提到了舒念、清一、希儿等千晴关心的人。千晴心道,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是五哥。
舒念长老自千晴走后,有些颓丧,整日沉迷美酒,一日中大半都不太清醒。
清一近两年也是功法大增,为人处世颇有玉嶂的风采,在罗家年轻一辈中声望很高。罗度一和她几次抗衡,已经落于下风,不能再兴风作浪。
希儿神识没有再出窍过,一切都好。族中这两年安排了长辈专门指导希儿的修行,全力开发她的感应力,等她功法再有进步,便不再封禁她的灵体。
致宁还专门提到一事。蔡福山身边出现一女子,名唤罗画眉,和百灵有八成相似。
画眉居然跟了蔡福山?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遇上的,想来是蔡福山有意瞒住了画眉的身份。他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包藏妖怪在族中。
千晴倒是不担心画眉,画眉就凭相似百灵的样貌,也不会被亏待。这各人的缘分实在是奇妙。
致宁信的最后一段,只有一句话,墨迹和前面有些不同,看来是后面加的。
这一话是:“阿晴,所念皆星河,星河中是你。”
千晴细细读了几遍,确认了自己看到的那些特殊数字,便是致宁表达的思念。
千晴心中一震,泪水滴到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五哥,你为什么要写这一句?你可知你短短一句,便搅乱了我心。你要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