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并行无言。
一直沉默的林君突然开了口,道:“为什么付如来会突然出现?难道他又有了新的凭恃?”
萧鉴尘专注着每一步都踩上树影,心不在焉地道:“林大庄主,这可是杏林馆,多的是神医。就算是蝎心佛手,也搞不成事的。”
林君冷冷道:“无知者无畏。”
两人突然立住,月光下,闻檀室门户大开,医徒们进进出出,一个俊美的白衣男子正急匆匆地迎出来,那脸色比月光还要煞白。
洛清商。
林君双眸激出火花,如飞般掠了过去,急道:“寒去病?”
洛清商不说话,拉着他就开始飞奔。
萧鉴尘呆呆地站着,知道他们今晚又将彻夜不眠了,不知道那玉雪可爱的孩子,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一声“萧大哥”,萧鉴尘回过头来,看到的是满面焦急的霍砺行。
萧鉴尘心情沉重地跟着霍砺行守在闻檀室,不知道是否察部任务遇险,连开口询问都不敢。
确实,心急如焚的不止洛清商,还有霍砺行。但并不是任务遇险,而是日前参与试毒的二十多位朋友中,有一人突然毒发了。
初次试毒毫无反应,时隔一日半第二次试毒时,一片轻松笑语声中,突然,一位圣使掐住了喉咙,往后倒下,双目瞪如铜铃,仿佛被无形之手掐住了喉咙。
“怎么回事?!”听到惊呼声,陪护寒去病的洛清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还好就在闻檀室,马上指挥着众医徒们开始抢救。
洛清商早知是因为喉头肿胀引起的窒息,急忙以竹管往病人喉头吹入消炎药粉,却毫无用处。
病人无望地张大口,像离水的鱼一般,拼命挣扎只想吸入一点氧气,口涎不可控制地流下,将药粉通通冲出,让抢救变得更加复杂。
尽管闻檀室的炉火融融,温暖如春,洛清商的脸色却渐渐发白。他只觉得脚底的地面都在旋转,他见惯了各种场面,可是每逢生命逝去那一刻,他仍是忍不住心痛。
林君脸色也不好,神色却镇定如常,语音也平稳如常,道:“把吹管直接插到他的气管里面去。”
医徒们纷纷抬起头,道:“这样也可以?没人这样做过!”
林君打开自己的医箱,取出一枚密封的圆筒。打开圆筒,夹出了一根浸泡在液体中的黑管,冷冷道:“片刻之前,他还是一个健康人。既然病因是窒息,那么我们直接针对病因就好。治不治得好,听天由命了。”
医徒们还在犹豫,心想这管子捅破喉头岂不是更加严重了么?就见洛清商扳住病人的头,道:“我们开始吧。”
林君点点头,枕高病人颈部,令病人尽量以鼻孔吸气,手中黑管稍一运劲,便见黑管自由地弯出了弧形。
这确实是少见的材料,重点在于能自由弯曲,看那些黑管黑底白纹,布满细鳞,大概从是鱼蛇之类身上取来。
洛清商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君双手。他往病人鼻孔中插入黑管的动作,可以说是又狠又准,只要能接通呼吸道不惜把内壁捅出个窟窿的狠。洛清商咬住嘴唇,他不会武功,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弯曲黑管,根本帮不上忙。此刻只能心中暗祝,希望林君能一举成功。
病人的胸口,突然猛烈地起伏了一下,有新鲜的空气入肺了。
呼吸道通了!
洛清商激动地擦掉头上的汗水,随着空气的吸入,病人的体征渐渐恢复正常,只是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后怕。
众人一齐松了口气,就见病人猛地一阵咳嗽,喉中一阵噜噜响声,拼命指着喉咙,再次窒息。
洛清商急忙按脉,林君却摇摇头,道:“把他喉中的痰吸出来。”
洛清商道:“我来。”眼看着病人险死还生,实在是心情复杂。
林君道:“好。”他解剖过的活人死人比洛清商多了何止十倍,洛清商心服口服。
吸痰比较顺利,洛清商面无表情地把吸入的痰液吐入痰盂,来不及漱口,就把黑管交给身边医徒负责。众医徒对他都敬之若神明,当即效仿他,轮流照顾救人。
病人的呼吸渐渐恢复,神智也开始清醒,心跳恢复正常。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早有人通报外室,就见候着的霍砺行、萧鉴尘都松了口气,喜上眉梢。
萧鉴尘道:“我说的是吧,林大庄主在,无往不利。”
霍砺行长舒一口气,道:“还好,要不我就罪过大了。”
洛清商起身,准备招呼林君休息一下。就见林君按住面罩,一声咳嗽,他虽然仔细防范,但是也免不了闻到了一些秘药的气息了。
洛清商急道:“林兄,你没事吧?”
门外,传来了寒清露的声音:“各位圣使,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啊!”声音尖锐,竟然透过隔音墙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