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隍庙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凌晨一点多钟，王一凡打了一辆车回了大西帐的群租房。
他依旧没能说服自己在老周留下来的别墅中住下来。
每一次走进老周的卧室，王一凡都会有种莫名的哀伤。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走上老周的结局，那时候又会是谁对着自己的尸体低声自语呢。
张大军交给王一凡的那份单子上，一共记录了六个人的债务情况。
这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是32岁，白手起家的企业家，最近一年开始陷入了债务危机。
按照张大军的说法，这个企业家的上辈子是穷人，这辈子在22岁起大运。但是因为欠着地府的财库，他的大运也只有10年。
10年到期后，如果不能尽快换上地府的欠款，那他将会在未来5年内散尽家财。
“这种人的债务是很好收上来的，因为这种年轻的企业家思想上更为开放，他们也会比较相信风水这些事情。大不了到时候你扮作风水师的样子，去跟他套套口风，让他给下边送几车元宝下去，你就等着拿提成就好了。”
临离别的时候，张大军把这一单说的分外轻松。
元宝是地府的硬通货，一枚元宝折合冥币1000亿。一车元宝大约有5000个元宝的样子，折合冥币500万亿。
王一凡干了这一单，不仅仅能拿到每单10万亿的提成，还能在这500万亿的基础上拿到5成的抽成。
如果能够多忽悠那个企业家烧几车元宝，说不定他这一单就能入账1000万亿，折合1000块阳间钱。
想到这里，王一凡又露出了猪哥般的憨笑。虽然老周给他留下了500万元的巨款，但是王一凡觉得，还是自己赚来的辛苦钱才用着舒服。
凌晨1:30分。
王一凡终于回到了群租房里，这个时候租客们都已经进入到了梦乡，只有燕子的房间还在亮着灯。她一般要直播到凌晨3点钟才会结束。第二天睡到10点起床。
直播这种工作，可以算得上是个人创业。头部主播毕竟是少数派，更多的主播只能够混一个勉强温饱。
这和写小说、做有声书、短视频，是一个道理。但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去做直播呢？因为创业有无数种可能，而打工只有一种可能。
所有的煎熬与承负，终究会在一个适合的时机得到回报的。
王一凡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心里不想打扰到燕子，更不想让燕子知道自己这个时间才回来。
不过人越是担心什么，就越容易出现自己不想出现的那个结果。在王一凡刚刚躺到床上的时候，燕子那边也同时传来了打开房门的声音。
伴随着脚步声的临近，王一凡知道燕子应该是来找自己了。
“啪嗒”一声，明亮的电灯晃得王一凡的眼睛有些刺痛，他坐了起来，看着俏生生的站在门口的燕子，故作疑惑地问道：“燕子，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来我房间。”
“没什么，刚下播，听到你房间有动静，知道是你回来了，所以来找你坐坐。”
想象中的冷言冷语并没有出现，燕子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样，整个人的情绪显得有些低沉。这时王一凡才注意到，燕子的眼睛有些红肿，看样子是刚刚才哭过。
心里一软，王一凡开口说道：“燕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额，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四四方方一个盒，盒子里面一张床。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坐吧。这房间我能租下来，换做上大学那会儿我想都不敢想。”
燕子看着床上的王一凡，就那么平静的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时间像是凝滞了几秒钟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燕子随手关上了房门，轻踩着步子，走到了王一凡的面前，并拢着一双美腿以一个优雅的淑女坐姿沿着王一凡的床沿坐了下来。
王一凡注意到，今天的燕子穿了一身JK制服，灰绿色的衬衫搭配了一条同色系的百褶裙，显得十分减龄，清新纯澈的模样就像是下午三点钟坐在课堂里任由阳光映在脸上的高中女生。
如果要用一个画面来形容此刻燕子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美感，那应该是六月一个雨后的早晨，山间青翠，烟雾袅绕，一条婉转而下的清泉，在斑驳的石隙间，敲击出空灵的音符。
看着被燕子关上的房门，王一凡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他小声的开口问道：“燕子，你干嘛把房门关上了，我这里有没有空调，封闭的环境下热的和蒸箱似的，回头咱俩还不全中暑。”
斜了王一凡一眼，反问道：“那要不去我屋？”
“咳咳，那还是在我屋吧。”
王一凡心道，去你屋到时候被人撞见了说都说不清楚。
“说吧，我刚刚看你好像哭过，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你这个月还要还多少钱，如果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前天刚发了工资，上班第一个月不太多，只有4000。”
燕子摇了摇头，听到王一凡的询问后，她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直播里遇到一些事情，就...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吧，然后就感觉人生真的好难。”
“王一凡，我已经毕业一年了，在S市这个城市也奋斗一年了，可是怎么就那么难呢？我每天真的好累。”
王一凡诧异地问道：“一年？我记得你比我还小一岁的啊，而且你之前还说你刚毕业。”
“我专科毕业的，不想让你看不起...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最不堪的一面你也已经见到过了，有时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燕子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同龄人现在工作虽然说不上稳定，但总要比我好，现在我工作了一年了，算上实习一年半，却搞得自己负债累累的。”
“有时候我就在想啊，人这一生到底在图个什么呢？赚钱。消费。消费了，再去赚钱。每天都在为了维持基本的活着而奔波着，可到头来却连活着，都觉得那样地艰难。”
燕子靠着墙，任由眼泪在她的唇间滑落。
王一凡看得出来，燕子的内心很压抑。如果这是一部偶像剧，那么王一凡应该去抱一抱燕子，可是这是现实。他始终和燕子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他只能旁观，看着眼前的女孩在压抑中挣扎，挣扎。
“燕子，不要让眼前的困境阻碍了自己看向更远方的目光。”
“你看我，大学的时候想着毕业之后，月薪过万，三年买车，五年买房来着。现在混得来这种地方租了个450块一个月的隔断间。可是我觉得生活总会好的，对于我来说买来一台电扇都是美好的转变。”
王一凡并不是一个会哄女孩子的人，24年的单身经历让他在哄女孩这方面处于零经验状态。
但是公司里面的大饼和鸡汤听得过了，给燕子画一个小饼他自认为还是可以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