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哪有什么见解,不过还有些疑惑未消罢了。王太医一向恪尽职守,何况,以他小心谨慎的性子,此事…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楚桉冉转过身,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王太医,身侧的禁军随时待命。
“王川,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就得说出来才是,否则…转眼可就是刀下亡魂了。”楚桉冉直直地盯着王川,仿佛在眼里写了些什么。
王川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连跪带爬着前进了几步,一连对着李垣嗑了几个响头,才声泪俱下地哭喊道:“皇上!微臣枉受皇恩啊!是微臣对不住襄小主…可微臣……微臣实在…实在是受命于人,不得不从啊皇上!”
李垣眸中冷冽之气更甚:“谁。”
王川犹豫了片刻,“是…是珝妃娘娘!”
此言一出,殿内的人皆是一惊,一贯贤良端方的珝妃娘娘竟会对一个初入宫不久的新人下如此狠手,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允婵也一样。
“王川,你以为凭你空口白牙一句话就能使人信服么。”方息媛神色冷了几分,但仍旧是冷静自持的样子。
王川一路跪爬至皇帝身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若非珝妃娘娘指使微臣,让微臣对襄贵人中毒一事缄口不言,微臣怎敢隐瞒不报啊!”
方息媛只是冷眼瞧着,也不辩驳。
“王川,姐姐乃一宫主位,又有协理六宫之责,你可别为保全自身便信口雌黄胡乱攀咬,凡事还是得讲证据。”楚桉冉也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微臣…微臣…有!微臣有证据!”
方息媛蹙了蹙眉。
李垣问:“什么?”
“当日珝妃娘娘曾许诺微臣,若微臣听从珝妃娘娘所言行事,便赐微臣黄金百两,良田千亩,让微臣得以出宫归家,那田契尚在微臣身上。”
他迅速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票据,双手呈至皇帝面前。
李垣知道那张田契不会有假,但还是拿过来瞧了一眼。
楚桉冉:“这…皇上,王川一个小小的太医,这田契的来路必定蹊跷。”
“这田契虽不假,但也难以证明就是珝妃所为。”李垣将那张田契随意丢在一旁。
王川见皇帝并未相信他的说辞,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这…皇上!这确确实实是珝妃娘娘给我的啊!”
楚桉冉瞧着他再说不出个所以然,饶是无趣地抚了抚鬓边簪着的一根步摇。
为德动作很快,回来复命。
“回皇上,双儿屋里都以搜查了,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众人随之又将怀疑的眼神放在了珝妃身上。
按理她如今已经是一宫主位,又协理六宫,何必这样容不下一个小小贵人,何况平日里珝妃待她们一向还不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事情到现在有些僵持的迹象,所有跟此事有直接联系的人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清白也好,罪过也好。
楚桉冉:“皇上,臣妾以为珝妃姐姐为人,断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是既然有人指证,必定不能被平白诬陷,何况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妹妹这是要查本宫的佟华殿了?”方息媛终于开口。
“姐姐,身正不怕影子斜,姐姐问心无愧,又有什么怕的呢。”楚桉冉笑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方息媛如今两难。若搜了,此事明显是早有预谋,难保佟华殿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若不让搜,无异于做贼心虚,那便更增加了她的嫌疑。
“想来皇上也是相信姐姐为人的,还请皇上下令搜查佟华殿,还姐姐清白。”
方息媛与李垣四目相对,目光流转间都是两难。
静了片刻,方息媛沉了口气,垂下眸子:“请皇上搜宫。”
一时间佟华殿涌入了许多内侍与侍卫,把佟华殿里每个角落都瞧得仔仔细细。
上书房里安静的吓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来自佟华殿的消息。那些个想着过来看热闹的小主们,看事情到现在也没出个结论,有些后悔,还不如就在自己宫里等消息来的轻松,如今这样,谁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说话,只能陪一同耗着。
允婵也还在茫然之中。今日之前,她疑心的是重阳殿,可今日种种,却与重阳殿没有丝毫关系,反倒将佟华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的本意就是想让皇帝彻查此事,无论最后查出来的是谁。
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真要在佟华殿里查出什么,那未免也太过顺利了。
长安与为德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已然将佟华殿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一个总管太监一个禁军统领,皇上派了他的心腹一同去搜佟华殿,可见皇上对方息媛的看重。
李垣:“查出什么了?”
“回皇上,这是在佟华殿宫女绣心房中搜出来的,卑职以为不似寻常之物。”长安一席漆黑坚硬的铠甲被光照的熠熠生辉,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葫芦样瓷瓶。
绣心…
方息媛从没想到她宫里竟也会长了旁人的眼睛。
李垣向太医张稳使了一记眼色。张稳会意,接过长安手中的瓷瓶,只见他打开瓶盖闻了闻,又倒了些化在水里,手指蘸了些水放在舌尖尝了尝,随即立刻吐出来,又漱了漱口,才郑重禀报:“回皇上,正是曼陀罗花。”
满殿哗然。
此时闲言碎语渐渐传出来,众人都在窃窃私语着。
“皇上!绣心姐姐与奴婢有些交情,平日珝妃娘娘赏了些什么东西都是绣心姐姐送过来,她还总说要奴婢教她做些点心之类,那小厨房绣心姐姐也是去过的呀皇上!”双儿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李垣:“把绣心带上来。”
绣心与双儿不同,一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的平静淡然,仿佛离她不过咫尺距离的不是死亡。
她在殿中跪下,等着审问。
李垣:“绣心,襄贵人中毒一事,你有何辩解?”
“回皇上,奴婢无话可说。”
“你这是认罪了?你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奴婢知道,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
楚桉冉:“绣心,你与襄贵人有何深仇大恨,不惜赔上性命也要置她于死地?还是……受人指使?”
“奴婢…奴婢是听从娘娘之命,这东西也是娘娘给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