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力果然没走远。
秦垣和孙有为二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追上了他。
“哎呀,吓俺一跳,原来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了。”
借着茫茫月色,梁大力看清了来人,顿时松了口气。
之前他就感觉有人在后面追他,不过经历了之前的事,他没有在好奇的下车查看,反而加快了车速。
可惜拖拉机终究是慢,这不,他还没反应过来,秦垣二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车坐不下,我们也回不去,没办法了,能不能劳烦你带我们去七宝村借宿一晚?”
七宝村,危机四伏。秦垣刻意没有表露来意。
毕竟,以村民的习性,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必然会声张,那样反而会打草惊蛇,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七宝村现在,邪乎着呢,你们不怕啊?”
嘴上说着,但梁大力还是腾出了地方。
“不怕,我这人,向来胆子大。”
秦垣也不客气,直接翻身上车,一屁股坐在了梁大力旁边。
“我阳气旺,鬼怪不敢找我的。”
孙有为见状,也爬了上去,坐在了秦垣身后。
“行吧,不怕就不怕吧,走吧。”梁大力掐了烟头,驱动了拖拉机。
山路碎石遍布,异常颠簸。
再加上发动的拖拉机本身也忽高忽低的,这让秦垣叫苦不迭。
好在路程并不是太远,不到半个小时,众人就来到了七宝村。
“那个房子就是俺家,城里人娇贵,你们先去俺家歇歇脚吧,俺得先去俺二叔家一趟。”
也不知道梁大力是天性好爽,还是没有什么防备心,直接就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秦垣手上。
秦垣笑了笑,没接钥匙,而是说道:“什么城里不城里的,我俩也是农村人,我们先不歇了,跟着你一起去吧,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
开玩笑……
如果真的要歇脚的话,回水中庙多好啊,犯得着来这?
秦垣的话,让梁大力心生好感,他哈哈一笑:“那行,那先去俺二叔家,等晚上忙活完了,俺请你喝酒。”
又步行几分钟以后,众人来到了一处砖瓦房前。
门前的大铁门没锁,左右两侧,还分别摆放着两根扎满白色纸钱和金色元宝的棍子。
微风拂动,哗啦哗啦的。
大晚上的,此情此景,让人头皮发麻。
放眼望去,屋子内,人影攒动,还有阵阵木鱼声和梵唱声传来。
隐约可见,有个黄袍僧人,一老一少,正在堂前诵经。
“还请了和尚?”秦垣笑着发问。
“俺叔叔信佛,咱们进去吧。”梁大力收敛笑容,一声叹息后,神情肃穆的走了进去。
他是心大,他是豪爽,但是此情此景,睹物思人,梁大力还是一时悲伤。
秦垣没有着急跟着进去,而是四下环顾起来。
七宝村的布局,屋舍俨然,鳞次栉比。
除了保留必要的过道,和防火路口,基本上是一家挨着一家。
如果仔细看,所有的房屋相互交织,竟然是一副洛书的图案。
孙有为见秦垣眉头微蹙,似有所思,于是放低声音,疑惑的问道:“有什么发现?”
他认识秦垣时间不短了,自然知道秦垣高深莫测的堪舆本领下,能让他皱眉的风水局,必然不凡。
“难怪这个村子的村民生活条件不错,原来是玄龟背。”
“这个局不简单,借北流之水离开时残留的旺气,引动玄武盖头,再将屋舍,摆成洛书的模样,得天势,得地势,当旺百年!好大的手笔啊,也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只是有些奇怪,如此风水宝地,怎么会出这种怪事……”
秦垣感叹过后,带着疑惑,走进了小院。
“有这么牛逼吗?”
孙有为眨了眨眼,有些不明就里,但也只是疑惑片刻,就跟着秦垣走进去。
只是一步迈开,忽然一阵尿意袭来。
“秦道长,我去方便一下。”孙有为红着脸说道。
“好。”秦垣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老梁家屋子不大,院子倒是不小。
院子东侧,停放着一口红棺。
想来,红棺之内就是梁二了。
红棺前,梁大力正与一个老头交谈。
旁边,还有十多个村民打扮的人在忙碌个不停,有的在叠着元宝,有的在一束束的整理着草香。
和梁大力说话的老人,看上去六十出头。
老头双腿残疾,坐在一个轮椅上。一边拉着梁大力的手,一边抹着眼泪。
看来,这老人就是梁大力的叔叔梁城了。
“这位是?”梁城看见了走近的秦垣,于是开口疑惑道。
梁大力低声介绍道:“他是隔壁村跟俺一起干活的朋友,这不听说咱家出事了么,特意来帮忙的。”
梁城冲秦垣二人点点头:“有心了,劳烦了,大力,去给客人拿烟拿酒来。”
农村人向来朴素,不管是红白事,只要人来,烟酒必须到位。
不消片刻,梁大力就端着烟酒走了过来。
秦垣是不抽烟的,但还是拿了一根烟,夹在了耳朵上,转身又对梁城发问:“叔儿,您儿子……”
没成想,梁城根本没有搭话,只是叹了口气,老泪横流的躲开了。
梁大力见状,歉意的说道:“老弟你别见怪,俺叔他年轻时候被山上的石头砸断了腿,俺婶子就不要他了,现在俺弟弟也走了,就他孤家寡人一个,所以他心里难受啊。”
秦垣点点头,丧子之痛,痛入骨髓,老爷子不愿意多说话,也实属正常。
秦垣见从老人这问不出什么东西,就自顾自的走到了红棺附近。
他点了一支烟,没有抽,而是悄悄将它立在棺材的左上角。
同时掐诀默念:“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梁二,速来见我!”
咒闭,忽然一阵阴风袭来。
棺上的香烟并未被风吹倒,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燃烧。
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束烟灰。
这风大不,来的快,去得也快,加上又是户外,所以这一切并未引起村民的在意。
“嗯?怪事了!魂儿呢?”
棺前,秦垣摸着后脑勺,一脸的不解。
刚才,他施展了秘法,敕召唤冥司的追魂童子,想把梁二的魂追回来,问问事情的经过。
没曾想,法施了,童子也来了,烟也抽了,但却没看见梁二的魂。
追魂童子,是冥司巡查使的手下,平日里给巡查使打下手,负责追魂,搜魂。
他们生前,大多是人间横死的婴孩,怨念太深不入轮回。所以在冥司工作,积攒功德,以后可以重新投胎。
“什么情况?抽了我的烟,不办事?”秦垣寒着脸低声问道。
这时,只听刷的一声微弱的响声,原本已经成了烟灰的烟头,竟然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这一幕,好在没人看见,不然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卧槽?”
见状,秦垣忍不住爆了粗口。
因为这此情此景,分明是追魂童子事没办成,把礼又退回来了。
梁二的魂到底去哪了,怎么连追魂童子都追不回来?
难道是被一个追魂童子都不敢得罪的存在扣下了?
莫不是那伙抬轿的人?
“唉?那个哥们呢?”
正想着,梁大力忽然走了过来,问道。
“上厕所去了……诶,这不回来了么?”
秦垣话没说完,却见孙有为走了进来。
“嗯?怎么还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