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红楼(一)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之前的虐猫案就是在红楼里面找到了李氏,李氏又和羌族的药材有关,换句话说,红楼也和羌族有关,江北药材一案的幕后黑手是王子赫连郁,因此红楼极有可能是羌族的一个据点。
“沉香,我突然有点事要回去一趟,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有空再来看你。”靳奇匆匆告别就分身上马离开了。
阮沉香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弯了弯眉眼:“这个傻子。”从临安骑马到这边起码也要一两个时辰,他费尽心思来回奔波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趟回去他到衙门估计得半夜了吧。
真是个傻子。
他嘴上嫌弃,但是心里却有点甜甜的。
戌时左右,靳奇到了衙门口,大腿都颠麻了,他一瘸一拐地朝里走:幸亏这会儿衙门人不多,没人看到他这个怂样,不然还以为他摔下马了呢?他的马术这么牛,怎么可能会摔下马。
却在议事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老大,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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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官府的人来了。”小厮走到一间房间外禀报,里面是红楼的管事妈妈——秋霜。
里面的欢声笑语顿时一静,秋霜从倚着的年轻小倌身上起身,也不在乎自己发丝凌乱就唤他进来。“把这儿收拾一下,”她站起身后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伸手挑了挑小倌的下巴媚笑:“在这儿等着,小乖乖。”
待身后的门关上,秋霜收起那丝媚笑,“去会会。”
女人都是天生的变脸大师,一到灯火通明处她又变成了那副娇媚的样子,对着路过的男人嬉笑:“孙爷来啦,小桃红,招待好这位客人。”“您要见秋夕?那可就不巧了,她正会儿在为别的客人抚琴,您啊,下次得提前预定好,她才会乖乖等着您啊。”
要不是知道红楼这个青楼的规矩,还真以为里面迷乱不堪呢。
靳奇倚着柱子等了一会儿,风情万种的秋娘子才姗姗来迟。
“秋娘子可让我好等了。”秋霜虽是楼里的管事妈妈,但并不乐意别人当着她的面这么喊她,因此楼里的人大多喊秋姐,外人大多称呼她为秋娘子。
秋霜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是奴家不是,回头啊给几位爷上好酒赔罪。”她走在前头领着几人进去,转身之余对着小跟班使了个眼色。
上次查虐猫案来去匆匆,也没细看这座青楼,先前说过,红楼共有三层楼,第一层是大堂,供客人欣赏歌舞饮酒作乐;第二层是包厢,只要给得起银子就能找姑娘单独陪客;第三层则是特定的包厢,也就是他们此次的目的所在。
“我去找个姑娘来给几位爷唱小曲儿。”秋霜看着以靳奇为首的四人说道。
靳奇摆摆手:“不劳烦了,秋娘子,我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见你身后的主子。”
秋霜瞳孔微缩,脸上却不动声色:“靳爷这话何意?这红楼本就是我的产业。”
靳奇打断她未说完的话,“有这么古怪强势的规矩,还能在临安安稳开了这么多年的青楼,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背后没有人?即便没有主人,那你手中必定握着重要的人脉。”意思就是你别想敷衍。
秋霜黛眉轻扫,红唇微抿,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仿佛还带着丝丝嘲讽。“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呢?你怎知我背后有人呢?便是我身后真的有人,你又是凭什么就能见他呢?”
靳奇闻言一怔:“你……”
“若你是以和我一般的平民百姓,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背后没有人。若你是以捕快的身份来问我,抱歉了靳爷,你没有衙门的搜查令。”
依照倾国的律例,捕快衙役上门搜查必须有加了官印的搜查令,否则就是私闯民宅,“几位爷吃好喝好,我就不招待了,今儿有预定的贵客要来,我得去看着点,免得怠慢了。”
秋霜无疑是一个美艳的女人,她的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忘记一切。若是男人,只怕都忘了自己来自何方身在何处了。
然而(并不)风流倜傥的靳少不在此例,他的心里已有一位温柔(大概是他的错觉)的沉香姑娘了。
因此回到衙门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副气鼓鼓的青蛙样子,裴律瞧了他一眼就知道结果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此行无功而返。”
靳奇坐在他身边郁闷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老大,你是不是知道她不会带我们去见背后的人,才不和我们一起去的?”可怜他气都气饱了啥都没吃。
郝大山几个不合时宜、极度不给面子地打了几个饱嗝,惹来了靳奇的怒目而视,灰溜溜地跑开坐在最边缘的角落里。
裴律看他这次吃了瘪,也想让他长长记性:
“办案讲究证据。即便是去确认疑犯,我们也要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跟这个案子有关,然后我们才能去搜查。
而不是我们怀疑疑犯跟这个案子有关,然后去搜查,希望找到证据来表明他确实跟这个案子有关。这是本末倒置。”
凡是都要有凭有据,而不是凭空想象。以证据来验证事实,而不是以事实去验明证据。
“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呢?”羌族的王子真的会主动现身吗?
裴律知道眼下他们的处境很是被动,可是倾国有倾国的律法:“你推测的并没有错,红楼的确是与羌族有关,然而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贸然地带人去搜查,寻找证据,来证明我们的推测是对的,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对自己的处境不利。”
“只要能抓到犯人……”靳奇还没说完就被裴律拍了后脑勺。
“说什么蠢话,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你的官刀还要不要了?”这家伙的毛头性子这么多年还是没磨平:“致自己于不顾,你的神仙姐姐也不要了吗?”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一想到幕后黑手就这么嚣张地躲在红楼里看着这一切,真叫人恨得牙痒痒。
“衙门素来追求真相,不会轻言放弃。这个案子牵扯很广,瑾王那边也下了命令,让我们继续协助追查。”
靳奇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右手青筋绷起虚握成虎爪:“他奶奶的,他们最好盼望着,別栽到老子手里,非得让他们尝尝倾国十八大酷刑。”
郝大山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哪来的十八……额……”得,又被小奇子瞪了一眼,虎躯微震弱弱地说了句:“对犯人用酷刑有屈打成招的嫌疑,通常情况下衙门是不允许的。”
靳奇:当他不知道吗?!
生气的靳奇,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