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风雪(三)
老板娘听了也不恼:“是前朝的战神将军卓莫渊,前朝覆灭后就很少有人知道他了。”
吕一甲也跟着坐到柜台边,“听着有点意思,老板娘可否再说说这个将军,”前朝覆灭近百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这个将军,想来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活的这几十年碌碌无为,如今能听到不平凡之事,也算是幸事。
钱纪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将军不是姓卓吗?怎么叫他莫将军?”
“卓将军其实是卓家的养子,原姓莫,自幼父母双亡,后几经辗转被卓家收养,军营中的士兵就自发地叫他莫将军。莫将军虽然来自卓家,但是十二岁之后离家,后来自发入了军营,此后上阵杀敌,从无败绩。”说起这位将军,老板娘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吕一甲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汉子,出来做脚夫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他不知道军中事,好在老板娘似乎也不愿多说什么军营的事情:“既然有了这位将军在,前朝怎么还被推翻了?”
男儿的骨子里都带着血性,说起战事都忍不住打起了精神,一个个围了过来,听着老板娘说这位将军。老板娘索性放下毛笔,像说书一般的讲述了这个故事。
是的,故事,对于他们来说,前朝的战神事迹可不就是遥不可及的故事么。
“传闻莫将军无妻无子,为人冷酷却不自傲,武功高强却不嚣张,军营中人向来以武力服人,因此莫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然而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能允许有人比他的声望还高?便千方百计的削弱他的兵权。
刚击退敌国,还未回朝命他上交兵权的圣旨和接管人就到了他的帐前,可想而知君王是有多怕他拥兵自重。一个没有军权的莫将军,管着军营也是师出无名。至于卓家,在他入军营没多久就搬家了,他也没再回去过。
他在前线奋勇杀敌,阻止敌人入侵领土,君王却游戏人间挥金如土,对黎民百姓不管不问,还四处割地赔款、送公主和亲。将军心灰意冷,没过多久就消失无踪了。失了战神庇护,很快这个国家就衰败下去直至灭亡。”
前朝传下来的事迹记载地并不多,老板娘说到了这里也不愿再说下去,“这会儿外面下着小雨,客人们若是想要出去看看,可打伞出去,再过两日是想车门都出不去了。”
钱纪一听就待不住了,年轻人血气方刚火气旺,哪还坐的住?“吕哥走不走?”吕一甲这会儿也没事做,就跟着出去了。
奚梓涵自觉这一顿吃得还算舒坦,心神慵懒极了,男人们都出去了,袁雅菮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摆弄着随身携带的围棋,除了落子声外,这会儿是一种使人感到既舒坦又满足的安静。
“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让人相信的方法,就是永远不能再开口。”柏晓葵突然开口,把撑着脑袋看袁雅菮下棋的薛荏苒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她问,颤抖的嗓音中带着不自知的尖锐。
“字条啊,你们没收到吗?原来只有我收到了啊。”柏晓葵甩了甩手中的纸条:“刚才出房间的时候在门缝中看到的。”
袁雅菮停了下来,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哦这个啊,我也收到了,”她取出夹在棋谱中的纸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奚梓涵气急败坏地说道:“这是搞什么名堂?谁在开什么这么无聊的玩笑?”
“玩笑?我倒不这么觉得,”柏晓葵自小就是张扬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委婉含蓄:“说不定是有人在暗处调查什么,只是苦于没有方向呢?”
“方向?说的很对,”几个男人风尘仆仆地从外头进来:“真是不走运,才走出去没多远雨就下大了,根本看不清方向。”
钱纪脱下自己的外衫拧了一把后挂在大堂里一直燃烧着的火堆房:“还得我衣服都湿掉了。”
“客人最好喝一碗姜汤去去寒。”边上的店小二说道。
“行,给我也来一碗,”苏宏炳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你们在说什么方向?你们也出去了?”
“不,只是一个纸条,吓唬人的罢了。”柏晓葵将纸条团成一团扔进火堆里。
钟亭端端正正地坐着,昂着头看着上方的房梁:“话说你们是为什么来的这里?我是因为一封信,上面写着这里有人贩卖名贵的刻刀。”
“怎么又是刻刀了?难道不是棋谱吗?”袁雅菮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噗——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名贵的刻刀?你们都在做梦吧?”柏晓葵不给面子的直接笑出声。
“那你们又是为的什么来到这里?”钟亭反问道。
“我也收到了一封信,里面附了来这里的盘缠,刚巧我最近没什么事情做,于是就顺便来这里散心啦。”来玩一趟还有人付钱,这不是很好的事么?
苏宏炳猥琐地笑出声:“我是听闻这儿有绝世美人,没成想美人不止一个,大饱眼福不虚此行啊。”
柏晓葵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苏宏炳笑得更大声了。
钱纪无奈地耸耸肩:“来这走一遭就有银子拿,那我肯定来啊。”
似乎除了庄忆、钟亭、袁雅菮、薛荏苒之外,其他人都是为了银子凑个热闹。
一百两银子,能大吃大喝几个月呢。
“你们有发现什么吗?”柏晓葵问他们。
“除了这座客栈,其他什么都没有,来时的那条路也看不见了,可能真的要等到天放晴才能出去。”
柏晓葵静默了一会儿又开朗的笑起来:“说实在的,这个地方还不错,不用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我都想在这隐居了。”
“能得到这样的赞美真是我的荣幸。”老板娘对她颔首笑笑。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路途会一直这样风平浪静,然而,他们猜错了……
深夜,西面的房间突然传出奇异的声响。
“怎么回事?是钟亭的房间吗?”其他人都走出了房间,只有钟亭的房门紧闭。“要不要去看看?”
庄忆和苏宏炳一前一后地朝着那边走过去。选房间的时候钟亭执意要一个人住在西面的那间,戚洋从楼下跑到钱纪的房间外:“出什么事情了?”因为房间不够,他住在了一楼平时极少待客的房间。
钱纪摇摇头说不知道,两人刚想走到钟亭房门口却被绊倒在地。“谁这么缺德在这两个房间中间绑了细线?”戚洋捂着头上的包,扯出一条黑色的细线,钱纪也没有比他好多少,直接脑门朝地摔了个狗吃屎,两个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不知道,”庄忆拍着门:“钟亭,你怎么了?快开门!”里面的人却没有过来。吕一甲趴在门缝处侧听里面的动静:“好像有呻吟声。”
“是不是睡得不好从床上摔下来了?”柏晓葵的房间在苏宏炳的东面,披着外衣害怕地站在门口,和白天的胆大模样截然相反。
庄忆没有回答,直接和吕一甲踹门试图强行进入。兴许是使的力气太大了,门栓掉落的那一刻那两人直接朝里头栽了进去,摔的有些蒙圈。
“啊——”奚梓涵捂着眼睛大叫,裹着被子在门口瑟瑟发抖。
奇怪,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众人来不及细想就朝里头看了过去,吕一甲和庄忆从地上迷糊地爬了起来。
房间里,钟亭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右手腕出汩汩留着血。
“别叫了,得赶紧为他止血包扎。”柏晓葵呵斥了奚梓涵一声:“老板娘?”老板娘捧着药箱子跑过来了。
“我来为他包扎吧。”一个店小二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伤口不大却很深,这位置,右手怕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