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诚带伤继续投入到生活的浪潮之中,担心仍然有,怕百度出的那些失败或不理想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手术已完成。
“呦,大作家,干嘛呢?”明媚的午后,校园里,运动场边,欧阳慕霜出现在颜倾诚的面前。
“站一会儿,看看学生跳舞。”颜倾诚超然地回答。
运动场内,是几十名的学生在音乐的伴奏下,跳着……算是韩国青年版的广场舞么?
“看看他们,多么有活力。”颜倾诚说。
欧阳慕霜停顿了一下,说:“是呀,多希望可以再年轻一次。”
“现在老了么?”
“三十出头。”欧阳慕霜说。
“仍然多么年轻。”颜倾诚挺起微曲了的脊梁,说。
“当然。只是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不知会比现在好多少。”欧阳慕霜说。
“可不是,那就不会再犯错。”颜倾诚若有所思地说。
“可话说回来,孰对孰错呢。”欧阳慕霜说。
颜倾诚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运动场,说:“话是这么讲的,大道理我也了解。”
“了解做不到,那就是个小人物。”欧阳慕霜说。
“恐怕是也罢,不是也罢。”颜倾诚说。
“还是多点期待吧。”欧阳慕霜说。
“但愿能够心想事成。”颜倾诚唯心地说道。
“去吃饭吧。”欧阳慕霜拉了一下颜倾诚的臂弯,说。
食堂里,颜倾诚伴随病痛,一点点地夹着餐盘中的菜叶子。
“怎么啦,神色不安。”欧阳慕霜问。
“动了手术。”颜倾诚回答。
“什么手术?”
“包皮没了。”颜倾诚加了一小块鱼肉,蘸了点酱汁,说。
欧阳慕霜抿了抿嘴,说:“你就不能含蓄一点?”
“怕含蓄有时是更深切的直白。”颜倾诚仍然面无表情地表示。
“什么时候?”欧阳慕霜问。
颜倾诚则将视线转向菜肴,加起一片菜叶放入嘴中,一边细细品尝,一边回:“也是。”
“和姑娘怎么样了?”欧阳慕霜问。
“无法再联系,这次应该是真的。”颜倾诚无精打采地说。
“放弃?”欧阳慕霜问。
“放弃吧。”颜倾诚说。
“她是你的真爱么?”
“是的。”
“真爱可以轻易放弃么?”欧阳慕霜接着问。
“不能呀。”
“所以呢……”
“我还会去找她。”颜倾诚说。
“没好结果的话,可别怪我煽动了你。”欧阳慕霜说。
颜倾诚低下头,喝了一小勺汤,说:“不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当希望只剩下百分之一,那么,与其继续坚持,是否就不如放弃了。放弃掉,去转投下一个希望,或许才是唯一能走下去的路。这么想想,仿佛是对的,可是……中国队呢?每当仅剩理论可能的时候,主流的价值导向难道不是绝不放弃么?
各种学说众说纷纭,文科生的世界从来都是混乱的。
“最近还好么?”再次断联一个月之后的又一个孤寂到深入骨髓的夜晚,颜倾诚发了一条苹果推信给李艾。
短信发了过去,却没有显示“已送达”,也就更别提什么“已读”,回复就更是痴心妄想。
颜倾诚还算平稳地放了点冥想音乐,闭上眼睛,希望能在音乐的引导下,哪怕是暂时地,忘却凡尘。却不料,十几分钟过后,自己非但没有超越悲喜,倒像是坠入了冥界,被一阵心悸惊醒。
他看了看手机,仍然没有任何的显示。怎么会这样呢?他淡淡地想道。然后关掉手机屏幕,进入了梦乡。
阳光渐渐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颜倾诚的视网膜上,让他不得不重新清醒过来,面对这个世界。他微闭着仍然发着酸的眼皮,一点一点地靠起身来,然后看看墙上的挂表,十点整,距十一点的课还有一小时。
他没有选择再睡回去,而是下了床,走进洗澡间,然后干干净净的走出来。他看了看手机,昨晚发出的苹果推信仍然没有哪怕是一个“已送达”的回执提示。
“没可能了。”颜倾诚忽然这么麻木地想道,他回想起以前那么多关于李艾的过往,曾经的他们,是那样地没有距离,是那样地彼此需要。而此刻,缘灭是那样早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过去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么?如果真的是梦,该有多好?颜倾诚自诩不够高,不够帅,没有钱,晚上也睡不好觉,却得到过了美好。这让日后的自己,该如何再去快乐?
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尤其是人更加难以研究。事已至此,颜倾诚明白,自己再做什么,都是鞭长莫及。或许,在自己昨晚孤寂至极之际发推信给她的时候,她正在与另一个谁打扑克牌,纵使,她也并没有完全忘记掉自己。纵使,即是那样,她也没有什么错。
如今的社会,男人才是被挑选的对象,而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早已不是什么弱势群体,她们可以比男人轻松百倍的占有更多的价值,包括感情价值。
虽然,颜倾诚也明白,昨晚的扑克牌也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但对自己的无视,仍然是一个必须要去面对的现实。他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有关李艾的一切。仍然如往常一样,启动起那辆破旧了点的现代轿车,向着单位的方向,疾驰而去。
收了卷子,颜倾诚如行尸走肉,不,是如同机器人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机器人,没有感情,没有心,遇事也就不会走心,也就不可能用力,自然也就伤不到自己了。
也许,这倒是最好的选择,塞翁失马?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自己骗自己。
躺在研究室的简易床上,他戴上眼罩和耳塞,随后渐渐地冥想下去,他像一个失败者一般,渐渐地失去意识。
失败并不可怕,令颜倾诚感到可怕并绝望的是,自己迄今为止,似乎并没有成功过。而青春,每天都在不可抵抗,无法逆转的失去着。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诱惑像是对面一座金光灿灿的城堡,可纵使自己如何想尽办法,也没法越过脚下的悬崖。
谁又何尝不想每天早起,首先感受到发自骨髓的正能量与快乐、幸福呢。可是,或许,这世上既然有被称作快乐的一群人,那么也就注定会有一些不快乐的人作为反衬,而自己,不幸地被归入了这第二类的人群中。
此刻的他,深深地沉浸在自己那悲伤又无奈的世界中,虽不至于就此陷入颓废的感情世界,此后的人生都将一蹶不振,可是,似乎也再找不到了那种可以使自己轻易抵御掉一切不快乐的幸福。
他像一个机器人一般,让自己模糊地,慢慢地处理掉生活中仍然在不断涌现出的各种事宜。什么快乐与悲伤,像被李艾无视掉的自己一样,被自己无视。
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至少应该去想办法多赚点钱,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各种异端像魔鬼一样,将他死死地按在研究室的简易床上,让他的生活距离光明越来越远,而他,觉得自己,再也无力,也不再想去和这梦魇一样的魔鬼周旋。
或许,她的曾经出现,已经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而如今再去试图索取的话,只怕是一种贪得无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