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七人在黑夜的森林里向着西北方摸索前进,这个方向是蕾瑞梅妮提出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众人没有使用照明工具,这使得行动很是缓慢。
静默的一路行进,段言借着银月在林间位置的变化,大致地估算着行走的时间和距离,心里正想着差不多应该安全了,除非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几人的痕迹在刻意追踪。而恰好这时走在前面的蕾瑞梅妮示意众人停下,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林木间近处有一块巨石,巨石边有一片小小的空地。
雷瑞梅妮打量了一下四周,从腰间摸出两颗种子,在巨石两侧种了下去。种子飞快地长成翠绿而细嫩的藤曼,向着左右上下滋长,在巨石和林间攀爬延伸,当两株藤曼上的嫩芽触碰交融到一起的时候,生长停止下来,众人所处的地方连同巨石都被藤曼环绕起来。
藤曼上的枝条排列得不算紧密,这只能算一张粗陋的网。但当藤条停止生长的时候,段言便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空间发生了某种变化,林间树叶的沙沙声变得若隐若现,就连夜晚深林中的湿寒之意仿佛都消失了。
丹德尼恩走上前去,伸出手指触向一枝嫩条,翠绿的藤条仿若有灵性一般微微后移,躲了开去。
丹德尼恩轻缓地将手指再次前伸,这次藤条没有动。微凉而柔滑,似乎和自然生长的藤条没有什么区别,丹德尼恩从指尖微微释放出魔力,魔力的前涌立刻感受到一种阻挡,无法穿透,随即生成一波反弹力,冲击的力量正和自己释放的魔力相若,看来这些藤条带有阻断和反弹魔力流的能力,应该可以有效阻止魔法探测。
蕾瑞梅妮微微示意。
一路上一直谨小慎微地观察着蕾瑞梅妮的赫尔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碎魂精灵抬起右手,一簇火焰亮起。
没有任何籍靠,展开的精灵布静静的漂浮在空中,如同镜湖上的一叶小舟般平稳。
“伊格塞斯,你能看懂这些印记吗?”蕾瑞梅妮指着第一个印记向混血少年问到。
伊格塞斯瞄了一眼,点头道:“哦,这不复杂,这些印记都是斑迪特人的指向路标。你指的这一个表示正北方,三十里,山中城。”
山中城?段言和安波特交换了一个眼神,难道这是黑金堡垒的另一个称呼?
白皙的手指移向第二个印记。
“西北,五十五里,废弃的兵卫。”
看来伊格塞斯确实能辨识这些斑迪特印记。
蕾瑞梅妮没有再指向下一个印记,看向少年问道:“伊格塞斯,你能帮我们将每一个印记的意思用通用语写在旁边吗?”
伊格塞斯耸耸肩,道:“行。”
以手举火的赫尔丽突然犹疑不安地问道:“您,可以带上我们吗?我,我很熟悉这附近的森林,我想我们可以帮到您的。”蕾瑞梅妮的身份不知给这位碎魂精灵带来了怎样的冲击,使得她连对方的目的都不知道却愿意跟随。
蕾瑞梅妮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不安,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银发银瞳,也可能是因为成为俘虏的经历使她自卑,“对我不必使用敬语。我并非你想象的兰斯迪尔,我的姓氏是海蒂尔,只是王族的一个没落分支。”
“可是……”
“行了,就是这样。你的魔力星级太低,深入龙之山对你而言是很危险的,至于他……”蕾瑞梅妮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
“他的魔力之源还没有觉醒。我虽然觉醒了魔力之源但从小没有人真正教过我魔力的控制,所以我的魔力星级很差以至于没法帮到他,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魔力之源并不弱。”赫尔丽犹豫着道:“您,您,可不可以帮帮他?”
“他不是你的孩子?”蕾瑞梅妮来回打量了一下碎魂精灵和混血少年,赫尔丽的魔力天赋实在乏善可陈。
段言闻言不由一滞,赫尔丽虽然穿着斑迪特式的破陋兽皮衣,缺乏精灵的高贵气质,但容颜依旧是精灵特有的精致秀美,而且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而伊格塞斯至少已经十四五岁了,怎么可能是母子?随即他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望向蕾瑞梅妮的脸庞。
“不是。我是四年前被抓到营地里的,而伊格塞斯是出生在营地里的,据说他的母亲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不幸死于难产,连同孩子也没能保住。”赫尔丽一边说一边瞄了伊格塞斯一眼,似乎担心提到这些会让他难过。
但混血少年一脸平静,似乎并无所觉。
蕾瑞梅妮注视着伊格塞斯的眼眸,混血少年纯净的黑色眼眸映在火光里如同深渊里亮着一颗星。
“如果你们想要跟着就跟着吧,而且我可以教他唤醒自己的魔力之源。但这一路遭遇到什么危险,你们不要怨我。”
魔力之源是精灵强大的根源,在几年前认识赫尔丽并见到过她的火魔法之后,伊格塞斯一直都有着成为一名魔法师的梦想,但遗憾的是赫尔丽的魔法天赋平平,魔法知识更是欠缺,也不擅长指导别人。伊格塞斯虽然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名精灵,却连自己是否具有掌控魔力的能力都不知道,况且他除了超越人类的俊秀容貌,并没有尖耳和十字瞳这样的典型精灵特征,相比而言他更像是一个漂亮的普通人类,这也让他对于自己能否学会魔法更加的不自信。
听到蕾瑞梅妮的话,混血少年脸上难得地露出来一丝兴奋,赫尔丽也高兴地用一只手搂住他的肩。
蕾瑞梅妮轻轻吹了一口气,熄灭了赫尔丽手上的魔法火焰,说道:“休息吧。”
一颗魔力树从巨石旁长起,蕾瑞梅妮迎着斑驳的月光跪坐在树冠中。伊格塞斯看着这一幕,一双眼瞳变得异常明亮起来。
段言走到安波特身边靠着巨石坐了下来,抽出辉银匕首,轻轻在手里摩挲着,缓缓把在斑迪特人营地的所见告诉了安波特。
当段言说到黑衣人结阵守御并用短兵弩反击的时候,安波特停下把腌肉干送入嘴里的动作,皱眉道:“奥斯吉坦人?”
“奥斯吉坦的精锐军人,其中至少还有一名灵魂契约师。”
“召唤师?这可是个麻烦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