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苏方义驾着马车去了夕水街的盛元钱庄。那里的账房先生看见苏方义后颇为惊讶,连忙叫来掌柜。掌柜的表情与账房如出一辙,但他的震惊中又带着些许惊喜。
“苏镖师,此行辛苦,先到楼上喝杯茶吧。”
“不用看茶了,压的三千两已经给你们送到。”苏方义一刀劈开伞,取出成捆银票。“请于掌柜验验真假,如若无差,就请给我正仁镖局算清镖钱。”
“那是那是,账房,看票。”
账房先生接过银票,先看钱庄记号,再用指肚在银票上来回摩挲。
“掌柜的,是真的,是官家出的桑皮纸。”
于掌柜自己上手摸了摸,然后转头冲院内小二高声大喊。
“来人呐!取酬金三百两!给苏镖师搬上马车!”
两个小二抬来铁箱,苏方义开箱验了验银子,而后与银箱一齐上车。拱手谢过掌柜,苏方义一抖缰绳,马车便朝正仁镖局疾驰而去。
于掌柜和账房目送苏方义离开。账房轻声询问掌柜是否要通知广安镖局的魏总镖头,大掌柜摆摆手,微微眯缝起自己的双目。
“此事不必咱们多嘴,况且那魏季安又输给我如此大的赌注。不过这苏方义,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
如同久旱逢了甘霖露,三百两已足够让正仁镖局招兵买马,重现往日荣光。王夫人的病也终于能用名贵药材来祛除病根。但在此之前,苏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待苏方义回来后,苏父便带着他和顾原一同去审问捆在后罩房的土匪大当家。这个大汉手脚都被反绑在了房柱上,嘴巴也被人用布条系住,并在脖子后面狠狠打了死结。
那土匪脸上尽是疲惫与困顿,看到人来也不叫嚷挣扎。苏方义上前拉下他嘴上的布条,顾原这才发现土匪的嘴里还堵着木塞。
苏方义:“把木塞吐了。”
大当家吐掉木塞,然后又呸了几声。
苏方义:“你既已到今天这种地步,就不要再垂死挣扎。好生配合我们,还有活路可走。”
大当家:“少他妈废话,老子技不如人被你擒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父走到土匪面前:“大家行走江湖,谁也不想四处结怨。我们走镖的更是愿意广结天下好友。如果好汉不是成心想置我正仁镖局于死地,回答我的问题后,我自会放你离开。”
大当家:“鬼才信你们的话!”
苏父:“你叫什么名字?”
大当家:“老子叫何铁栓!”
苏父:“哪个山头的?”
大当家:“无可奉告!”
苏父:“你受何人指使来劫我们的镖。”
何铁栓:“土匪劫道天经地义,用不着受谁指使。”
苏父:“我看不见得吧何大当家,城外东南西北四条道路,唯有这西路走人最少,路况最差。别说马匹,就连行人都不会选择这条路。而你却带着人蹲守在这里,如果没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你会做这无用功吗?”
何铁栓:“那是老子我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苏父:“何大当家,我站在这里问你并不是因为我一无所知。幕后主使是谁,你我心中都一清二楚。我是想给你个机会,但同样的,你也要给我一个放你的理由。”
何铁栓:“你既已知道,何必要来问老子!”
苏父:“所以你承认了是有人幕后指使。”
何铁栓:“你不要跟老子咬文嚼字,老子也没指着你能放老子出去。要么就给老子个痛快,要么就将老子扭送官府,我何铁栓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苏父冷笑:“扭送官府?像你这样的悍匪,只怕是在县太爷的筵宴上也有一席之位吧?”
何铁栓一梗脖子:“嘴长在你身上,随你怎么说。”
苏父:“好,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委屈好汉在我这多住些日子了。方义,顾大侠,咱们走。”
三人离开后罩房。苏方义在原来的锁上又加了一把锁。
苏父:“义儿,你怎么看这个何铁栓?”
方义:“爹,我觉得这何铁栓满嘴污言秽语,不像是什么有耐心之人。而且他定是被那广安镖局的魏季安收买,似这般金钱交情,根本扛不住几轮审问。咱们再敲打敲打他,一定能问出结果。”
苏父点点头:“嗯。顾英雄怎么看?”
顾原:“我跟苏兄看法相同,这人虽然嘴硬,但却是有问必答。应该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交换条件。”
苏父:“齐临县外的山寨当家我都知晓,但此人却是第一次见。我还不知他是哪方势力,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义儿,先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他。”
苏方义很是不解,“爹,那可是劫了咱家镖的土匪啊!不严刑拷打就算了,还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那劫匪岂不都来劫咱正仁镖局的车了!”
苏父:“切勿操之过急。待我摸清他是哪个山头之后,再杀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