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观看着一身喜气的从若,心里一阵酸涩。每个女人都希望和心爱的人有一个婚礼。小蔓有过,苏雅虽然离了婚,但也曾经有过,现在就连从若和Helen也举行了婚礼,而她却永远也得不到了。她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心中一阵惆怅。
一年了,到了邢子获的忌日,关观带着妞妞和瓜瓜去扫墓。妞妞亲自给爸爸挑选的花束,小姑娘已经接受了父亲的离世。
今年又是关观和邢子获的本命年,她三十六,他四十八。他们这两只“猴子”如果能够相伴到老,就在这风和日丽的春日里,一起晒晒太阳,互相抓抓虱子。然而,如今却阴阳两隔了。
关观抱着瓜瓜,领着妞妞,走向邢子获的墓地。远远地看见墓碑前似乎已经摆了一束鲜花。这么早,难道已经有人来拜祭过了?还会有谁,一定是子瑜让大程来过了。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束玫瑰花。这个大程也真够粗心的,有谁扫墓会送玫瑰花。关观也没在意,让妞妞把带来的花束在爸爸墓前摆好。她抱着瓜瓜坐下,看着墓碑上邢子获的相片,一阵心酸:“子获,这是我们的儿子,我带他来看你了。子瑜给他取名叫邢之豪,我给他取了乳名瓜瓜。这也是你种瓜得瓜的结晶。”
“妈妈,有一张卡片。”妞妞说着从那一束玫瑰花上拿起一张卡片。
关观接过来一看,是一张花店免费送给客人的卡片,上面有花店的地址和电话。她反过来看到背面写着:“一周年纪念!”
关观的心一下子好像漏跳了一拍,她颤着声音说:“妞妞,我们走!快跟妈妈走。”
关观按照卡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花店,那是一家华人开的花店。
“请问,你还记得这张卡片吗?订花的人你还记得吗?”关观心情紧张极了,期待着花店女孩子的回答。
“嗯,这张卡上面的字是我写的。是客人要求的,我记得很清楚,让我们把花送到墓园去。”女孩子回答。
“那你记得那个客人吗?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联系方式。”
“客人是网上预定,网上支付的。”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他的信用卡信息,或者其他的信息?”关观急切地问。
“抱歉,这是客人隐私,我们不能泄漏。”女孩子委婉地拒绝了。
关观死磨硬缠了很久,也没有获得任何信息。其实她也知道即使告诉她了又如何,她能查到的也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邢子获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
一夜辗转,还没等天大亮关观就忍不住给邢子瑜打电话。
“子瑜,瓜瓜百日的时候,我想给他摆个百日酒,你一定要来。”
邢子瑜犹豫了一瞬便说:“好,我一定会去。”
关观起床洗漱,认真的吹头发,化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化妆了。收拾完毕她开车来到从若帮她租的那间库房,看着那一堆还没有拆封的家具,包装箱上已经落了一层薄尘。
她叫了搬家公司把这些家具都搬到家里,又把家里的旧家具搬到库房,足足折腾了几天才收拾停当。关观抚摸着黑胡桃木漂亮的纹理,喃喃自语:“子获,你喜欢吗?”
瓜瓜百日,邢子瑜如约来到悉尼。关观并没有在饭店里摆酒,而是在家里做了几个家常小菜,也没有请任何人,只有关观一家人和邢子瑜。
邢子瑜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气定神闲地吃饭。张姐吃好饭就带着孩子和保姆上楼了。
关观指着新买的家具问子瑜:“子瑜,你说你哥会喜欢这家具吗?”
子瑜微微一笑,说:“我哥喜欢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关观也笑了笑说:“我以为你们兄妹的审美会比较一致。”她抱起睡篮里的瓜瓜,又说:“邢之豪,这是你的姑姑,你的名字就是姑姑取的。子瑜,你真觉得之豪这个名字很好听吗?”
邢子瑜笑了笑,淡淡地回答:“好听不好听的,你和我哥觉得好就行。”
“子瑜,子获在哪里?”关观实在不想再迂回试探了。
“嫂子你糊涂了?邢子获已经入土为安了,是你亲自把骨灰下葬的。”邢子瑜依然不动声色。
“邢子瑜!”关观有些愤怒了。
邢子瑜比关观还年长两岁,多年的闯荡,自带气场,不怒自威。关观一直对她有些畏惧,但是今天她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子瑜也不去接话,伸手摸了摸瓜瓜的小脸说:“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我和大程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也考虑再向前走一步。所以,大程明年恐怕就要离开悉尼了。”
既然邢子瑜这么说,关观也不好再追究,便只能说:“恭喜你们。”
子瑜微微一笑,又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大程离开之前,会安排新的经理过来帮你。我保证你会对新的人选很满意。好了,鸿门宴我已经赴完了,回酒店了。”她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
苏雅放下电话,脸色便不太好看。
“怎么了,亲爱的?谁的电话?”曹睿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苏雅问。
苏雅皱着眉头说:“多多的爸爸,我前夫汪晓军。”
“他说什么?”曹睿明显得有些紧张。
“他想见多多。”苏雅回答。
曹睿松了一口气,拍拍苏雅的肩膀安慰道:“他是多多的亲生父亲,如果他想见孩子,你不能剥夺他的探视权。”
苏雅思忖了一会儿,疑惑地说:“我们离婚两年多了他一直都没有过问过孩子,我们也极少联系。只是在年节的时候多多会给他爸爸打个电话。你说他为什么突然想见孩子了?”
“或许是突然想念孩子了。别担心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曹睿叹了一口气说:“只要他不是来跟我抢你的就好。”
苏雅转身环住他的腰,笑着说:“这你大可以放心,他现在的妻子又年轻又漂亮,比我强多了。”
曹睿微笑着把苏雅拥入怀中,说:“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
从若的事务所生意越来越好,她已经请了好几个员工了,但是仍然很忙。于是她想招个实习生,做一些简单的文档工作。
马上要来面试的是一个麦考瑞大学的在读生,Susan Qian,从国内刚过来半年。从若看着简历上的照片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您好。”女孩子的声音很清脆。
“是你?”从若看到她才想起来,“你叫……”
“钱惜。从老师您还记得我?”钱惜有些激动地说。
从若笑着说:“当然记得。当年那个哭着寻死觅活的小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钱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回国后,还是想来悉尼,于是就考了雅思,申请了大学。我已经读了一个学期了。”
“愿意到我这里来实习?”从若问。
“嗯。您现在是业界的传奇人物。您的故事我都听说了,我很崇拜您!”钱惜说的很真诚。
从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崇拜她,觉得很有趣,便问:“你崇拜我什么?”
“崇拜您乐观积极,崇拜您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
从若笑了笑说:“看样子你并不了解。”
钱惜有些着急了,连忙说:“我真的很想在您这里实习!我想跟您学习!”
从若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说:“好吧,把你的schedule发给我,我会安排时间,下周开始上班。”
——————————
“江涛,你不是结扎了吗?我怎么又怀孕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骗我的?你给我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小蔓拿着家庭医生的报告愤怒地质问丈夫。
“我没骗你,我真的做了。”江涛辩解着,他突然眼珠一转说:“哎,不对啊!张小蔓,我都结扎了,你又怀孕了,你是不是得先跟我解释解释?”
“你放屁!我有什么可解释的!”张小蔓气得跳脚。
江涛见妻子真的生气了,连忙哄着说:“老婆,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我这就是手术失败呗,总得允许人家有失败的案例吧。怀了不也挺好吗,咱们就生呗。这俩老太太不也总催着嘛!要不是你生了这场病,我估计她们得天天晚上听门缝。”
小蔓意外怀孕,心里还是高兴的,江涛这一哄,她也没那么生气了。她一半撒娇一半发脾气地说:“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哪敢骗你?就我哪点儿小伎俩,在你的火眼金睛下,立刻原形毕露。”江涛搂着妻子继续哄着。
小蔓被丈夫一顿揉搓消了气,她突然又想起一事,皱着眉头问:“那朱颖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那绝对不是我的!”
“你不是手术失败了吗,你凭什么说不是你的?”
“那真不是我的!我指天发誓,我跟她要是有什么,我出门就被车撞死!”江涛气急败坏地保证着。
“呸呸呸,你不许胡说!”小蔓捂住他发誓的嘴。
“老婆,你要相信我。”江涛恳求着。
小蔓看了一眼丈夫,说:“我就信你一次。”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生活没有结局,只有一段一段的剧情,就如没有人会告诉我们白雪公主和王子结婚后是不是生了一个小矮人,也没有人会告诉我们王子娶了桑德瑞拉之后会不会再爱上另一双水晶鞋。她们每一个人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继续经历悲欢离合,我能说的只有“good l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