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伟大的王朝都是在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
何斯的这一声尖叫,引起旁边劳作的人族劳役纷纷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他猛然清醒,心道:“又是幻觉,我最近到底怎么了,眼前老是出现幻觉。”
何斯定了定神,擦一擦额头上惊出的汗水,大声嚷道:“看什么看?抓紧干你们手中的活。”
在河里劳作的人族有近万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河岸边有大批的牛头人看守手持兵器,在监视着淘金工人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动作不麻利的人族,监工的牛头人族上去就是一顿鞭子揍。
突然有一人族老人晕倒在河边,旁边有数个人族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老人身边,将老人搀扶到岸边的一块岩石上歇息,转眼间就遭到监工的一顿鞭子抽。
“住手!”何斯大叫道。他走到近前,用手摁着人族老头的人中,过了一会儿,老头苏醒了过来,“给我拿水来!”何斯命令道。
人族老头喝过水后,精神恢复了许多,当老头看到眼前的鹰神族后,满眼露出恐惧之色,马上跪在地上磕头道:“感谢老爷的救命之恩。”
“好了,赶紧干活吧!”何斯命令道。然后他转身对那个牛头人监工说道:“让你督促他们干活,不是让你把他们往死里打!只能打那些偷懒耍滑的,知道吗?”
“亲王殿下,小的知错了。”
何斯又去乱石林中巡视,他飞到一块巨大的石柱上,向下俯瞰着热火朝天的作业场景。
在乱石林中作业的劳役与苦役既有人族,也有半人马族、矮人族,甚至还有数十名被砍去翅膀的鹰神族,以及几名双脚被绑着铁链的巨人族。这些劳役与苦役加起来足有数万名。
乱石林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巨大的石灰石,石灰石的硬度不高,劳役与苦役们用金属凿子在石灰石上沿一条直线打一排眼,然后插入木楔子,用锤子使劲地砸木楔子,将石灰石沿着这条直线裂开,然后再用打磨球将石块打磨光滑。
金属凿子敲击数十下后就会变钝,在乱石林边,专门有一个铁匠铺子,有数名矮人与半人马族在铁匠铺子里锻造凿子,矮人与半人马族是打造兵器的高手,他们将钝了的凿子重新回炉锻造,再次打造锋利后,拿给开采石头的石匠们使用。
石匠们白天负责开采石头,到了夜晚,石海戈壁滩的气温会骤降,即使在夏天地面也会结冰。石匠们在地面泼水,使地面结冰,然后用绳子将巨石拉到渡口,装上船后运输到帝国各个需要巨石的城池。
石匠们的工作强度极大,环境又如此恶劣,每天都有很多的石匠倒下,看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他们的遗体不需要安葬,只需拉到石林城外,第二天就会变成枯骨,附近的山上有大批奇奇怪怪的动物,它们会在夜里将任何生物的遗体吃得干干净净。
为了防止石匠们逃跑,在乱石林山脚下的石林城建有高高的城墙,城内有许多房屋,那是劳役与苦役的宿舍。
石林城墙上有众多牛头人守军在驻守,这么多年,也只有魏昊等三名独目巨人族成功逃跑,逃跑失败者早被守军射成了刺猬,头颅被切下来挂在石林中示众。
何斯用眼睛怜惜地抚摸着地面上散落着的枯骨,那原本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最后用他们的血肉换来了一块块冰冷的巨石。
在帝国城池的每块巨石上,都至少寄宿着一个冤屈的灵魂,它们附在巨石上不愿离去,嘶吼着,控诉着,诅咒着用这些巨石建造的城池,似乎只有这些城墙倒下了,它们才肯离去。那叮叮当当的敲凿石头的声音,仿佛是敲响了帝国的丧钟。
“劳役与苦役们都是血肉之躯,现在已是超负荷运转了,每天减员严重,也只能生产这么多石块。现在要增加一半的产量,劳役与苦役的数量也必须增加一半才行,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么多的劳力呢?”
何斯一想起这个,头又痛了起来,心道:“看来当初伪王将我赶到这里当城主,就是一个阴谋。这个伪王,居心叵色,明显是想治我的罪啊。”
“禀告亲王,赴京城的信使已经回来了。”一名鹰神族手下在天空中向何斯汇报道。
“是吗?命他立刻去我府上,我有话要问。另外,通知拓弘将军一起过来。”
“遵命!”
何斯立即飞回了骷髅城内自己的府邸,不多时,拓弘将军与信使也先后来到了何斯府邸。
信使一进府邸,急忙参拜何斯,然后将此次送信赴京城的详细过程作了汇报。
“照你这么说,你这次去,还是没有见到天神他老人家。”
“是的,只见到了鹰王,他答应将监狱里所有的罪犯押送到骷髅城服苦役,还叮嘱在下转告亲王,务必要完成今年天神交代的任务。”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信使走后,何斯问道:“拓弘将军,你怎么看?”
“小主公,此次伪王并没有推诿,也算一件幸事。我们跟他有过节,按他的脾气,本来不会答应我们要求的,此次却爽快地答应下来,可以看出,他似乎也希望我们尽快完成砂金与巨石运输的任务,他好像也承受着来自天神的压力。”
“京城的监狱能有多少囚犯?况且这些囚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在我们这里做苦力?看来我们要做好万一完不成任务该怎么办的打算。”
“小主公所言极是,我们要朝着能完成任务的方向努力,也要做好万一完不成任务的准备。听信使带回的消息说,牛头人部落已经派部队赴矮人族征讨收缴黄金贡品,若是能收缴上来的话,砂金这块我们的压力就小了许多。我建议,囚犯来了后,主要把他们安置在切割与搬运石头的工作上。”
“可以,就是还不知道这些囚犯什么时候能到。拓弘将军,给下面说,从明天起,继续延长作业时间,每天加班加点,把任务分解到每个劳役与苦役头上,把仓库里的酒肉都拿出来,每天完成任务的劳役与苦役可以放开肚子喝酒吃肉,完不成任务的就给我饿肚皮。”
“小主公,此计甚好,我现在就布置下去。”
数日后的一天下午,从伯拉河返回的数艘船上,坐满了双手双脚被镣铐锁住的囚犯,乍一看去,这些囚犯几乎都是牛头人族。
牛头人族在京城属于自由民,犯了罪后还可以在监狱服刑。若是人族、矮人族等低等族群犯了罪,等待他们的就是死刑。
何斯、拓弘亲率大军,来到码头迎接。
押解这批罪犯的是鹰神族的何翰亲王是何斯的表叔,在巨船靠港停泊后,这个何翰亲王几乎在旁边的牛头人校尉搀扶下才走出了船舱,下了船。
何翰没有普通鹰神族的干练,他浑身臃肿,肥胖到甚至走路都感到吃力,他的那双翅膀早已成了摆设,不可能再飞到蓝天遨游了。
“何斯参见表叔。”
“何斯,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拘泥于礼节。你这骷髅城,简直太远了,我一路上都晕船,连胃都快吐出来了,这趟旅程简直太糟糕了。”何翰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旅途的艰辛。
“真是辛苦表叔了,不知道这次运送过来多少罪犯?”
“不多不少,正好两万名,本来数量实在不够,我们就把京城街道上的乞丐也抓进来凑了个整数。”
听到有两万名后,何斯大喜,站在路旁,看着士兵将这些囚犯押解下船,等看到这些囚犯的面容后,何斯刚刚欣喜的笑脸顿时变成了愁云满布。
只见这些囚犯个个瘦骨嶙峋,皮肤干瘪泛黑,没有一点肉附在骨头上,神情呆滞,要不是他们拖着脚步在往前行走,何斯真以为他们就是干尸。
“这……怎么都是些不死不活的家伙?”何斯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
“何斯,你就将就一下吧。不过别说你,我开始见到他们,也都吓了一跳,这京城的监狱到底是咋回事,怎么把囚犯都折磨成这样了?”
何翰边说着,边喘着粗气,对他来说,好像说话都是吃力的事情:“这一路在船上,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我根本不敢看这些家伙,你说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怎么个个都不死不活的样子?”
说起传染病,何翰浑身的肥肉就一阵颤抖,赶紧踱着步闪在一边,远远离开这些囚犯的队伍。
听到何翰的话后,何斯心里凉了个半截,要是这些囚犯们真有传染病的话,不仅不能补充战斗力,原有的那些劳役与苦役也会被传染,于是他马上吩咐手下,在石林城内,给这些囚犯安排单独的房间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