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凌凌”声中,又一只信鸽飞进入情报室。
过不多时,手拿密信的栗方中出现在门口,一边轻敲门,一边看向商啸天,见他点头示意,便快步走过去,将那信恭恭敬敬地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之上。
商啸天见那信封之上有十万火急的标志,心头一紧,忙撕开信封,取出信纸来只一看,便面色陡变,腾得站起身来,惊声道:“武当出事啦!紫石被少林之人打死啦!”
“什么?!……”众人耸然动容,齐刷刷得站起身来,纷纷围上前去看那书信的内容:
商师弟:
空净大师遇害一案,极有可能乃上官雄勾结朝廷中人所为,然后再嫁祸与紫石和东方震。其目的,乃欲挑起少林与我武当之争斗。
果然,少林一行激愤之下,于昨夜约战咱们,按江湖规矩了解此事。今日上午,双方决斗于仁威观,以三局两胜制决出胜负;孰料,这竟是一个圈套,他们借比武之机,杀了紫石!
兄未能洞察少林之机心,致使枉送了紫石的性命,不胜悲愤、愧悔!……
此乃上官雄早就策划好的阴谋,其目的,欲使少林对我武当死命纠缠,从而无法分身来驰援你等,他才好无后顾之忧的对你岳阳楼下手。
以目今之情势看来,正是如此。所以,你等切要小心防范。
兄忧心少林还有异动,得留在武当应付,故不能亲往。拟令枯木率三百名弟子,于明日一早便启程,前来驰援与你。
乌木
乌木掌门并未在信中告之,自己已然得罪了镇抚使缪大人,武当派恐遭受无法想象的后续报复。因他怕商啸天为之分心,烦躁之下自乱了阵脚。
众人看完书信之后,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俱面面相觑。
范卫忽然愤声道:“枉他上官雄好歹也是一帮之主,竟然用这等卑鄙无耻的阴损招数!我呸!”
谢飞燕回过神来,轻摇臻首喃喃道:“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果真是好生厉害!”
柴敬道:“怎么个‘一石二鸟’法?请六姐说来听听。”
谢飞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掌门在信上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麽?一则,少林非但不来助咱们,反与咱们结下了深仇大恨;二者,不仅掌门不能前来,还得留下大部分的弟子在武当防范少林。如此一来,相较于他楚湘盟,咱们的实力便有所不及啦。”
众人闻言均心下暗暗赞同。一时之间,一个个愁眉紧锁,议事厅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还是商啸天打破沉闷,打气道:“大家都别太紧张啦!哼,咱们也不是软柿子!别长了敌人威风,灭了自己士气!……接下来,大家一起来讨论讨论,看他上官雄会如何来攻击咱们罢……请大家不必顾虑,畅所欲言罢!……栗主事,你也留下!”
游远江首先发言:“属下认为,楚湘盟会采取水陆两路并进的方式来进攻。他们水路的实力,与咱们相当,倒占不了什么便宜;只是,他们陆路的帮众,比咱们多了上千人的数量,此乃他们的优势所在。所以,咱们的陆路会比较吃紧的。”
商啸天认真得听他讲完,笑了笑,摆手道:“游堂主,你方才所说的陆路优势,其实并不存在!上官雄虽阴狠毒辣,可绝非莽撞之徒。我就不信,他竟敢倾剿而出,不留它个千儿八百的帮众守家!”
四位堂主听他说得在理,齐皆松了一口气,可商啸天的另一席话,又令他们不安起来。
“……只是,咱们双方交战的人数虽然相近,可咱们却有八百余人分散在三个分舵。如若他们不分兵进攻分舵,而是全体人员进攻我岳阳楼,还是存在人数上的优势的。大家说,是不是?”
——岳阳楼总舵的人员,总共只有一千二百五十七人,再除去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那一百余人,也就剩了一千一百来人。即便上官雄留下一千来人守家,参与进攻的人员,也有近两千人,比岳阳楼整整多了近一千人,这个人数上的优势,着实不算小。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大家也都或多或少的想到过,所以均很不安。
一时之间,众人均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关于这个问题,我来分析一下。”谢飞燕忽然道:“楼主,我觉得你所说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顾虑的。原因是:第一,上官雄若安排部分帮众对付咱们的分舵,则参与进攻的人数,根本就不存在人数上的优势了。第二,上官雄若不不分兵,虽然会有人数上的优势,可黄鹤楼不过五百里开外,一日的工夫便可来援;三峡阁和浸月亭虽然远一些,可亦不过八九百里的路途,顶多一日一夜的工夫,便可赶至。何况,枯木前辈亦将率三百名武当弟子来援,顶多两日的工夫,当可抵达……”
“凭咱们的实力,支撑它个三天两日,应当没有问题。若上官雄采取这种方案,非但拿不下我岳阳楼来,还会腹背受敌,岂不一败涂地么?”
听了这一席话,除曲风之外,余人均轻颔首。
商啸天还是有些不放心:“上官雄和马名山都贼得很,就怕他们又使出出人意料的招数来,令人防不胜防!”
谢飞燕不屑的冷笑道:“马名山?一个屡试不中的落魄书生,何足道哉?我倒真想不明白,那上官雄为何居然像捡了一个宝贝似的,对他是言听计从……真可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哼,对于这种人,我是最了解了,除了会吟点诗作点画,没事之时喝喝酒,发发牢骚之外,还能做点什么正经之事?哼,这种人又能有什么真本事呢?”
曲风一直微露不敢苟同之神情,此时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六姐,我听小楚讲,那马名山满肚子的鬼点子,的确可怕得紧……”
谢飞燕别别嘴,打断道:“就一些鬼点子,有那么可怕麽?!哼,两军交战,明刀明枪的厮杀,比拼的是双方的实力!刚才我也分析过了,那上官雄能耐咱们何?”
曲风欲待分辩,看了看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可谁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服气。
商啸天出来打圆场:“方才谢主事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曲堂主的担忧,亦不无道理。”
谢飞燕见他公然支持跟自己唱对台戏的家伙,心下有些不满,便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转过头去。
商啸天恍似未见,正色道:“除此之外,我还担心,那上官雄会鼓动追魂谷、金钱帮之类的帮派出来,对付咱们的分舵,若然如此,他便可全力对付咱们啦……”
“嗯,很有可能!”曲风附和道:“前些日,咱们不是发现他那两名随从去了金钱帮麽?”
谢飞燕见他又跳了出来,还似乎有点讨好楼主的意味,便冷笑道:“那些乌合之众,一触即溃,何足为惧?难道上官雄还真能指望他们不成?”
商啸天轻摇首道:“也不能这么说!真要拼起命来,这几个帮派,也难缠得紧……”
谢飞燕打断道:“我就不相信了!那些欺软怕硬、唯利是图的家伙,真会不惜命的!”
商啸天瞄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地轻轻皱了皱眉。
以他的脾气,若在十年之前,又或者说话之人不是她谢飞燕,早已发火了。
他认为,她并不真正了解男人之机心;可他深深的知道,男人们之间的战争,是多么地残酷,多么的阴狠。一个疏神,便会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机会。
可一想到这些年来,她除了要一口饭吃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要,便心下一软,又按捺住了刚刚升起的怒火。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谢飞燕还是不真正的了解商啸天,所以也无法取代许沁心在他心目之中的地位。
——若她并非这种性子,经过这么多年同甘共苦的日子,与商啸天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并非如今的这个样子呢?
——谁也没有答案。